一般的病人，家属很少决定病人治疗的走向，但杨兰兰不同，她的父亲是一位医生，可以说完全了解她现在的情况，也了解她的整个治疗，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能让杨兰兰的命运发生变化，而现在，杨兰兰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个危险的检查，就完全撒于他了。

到底同意还是反对，也总该表个态吧４到杨大行还在犹豫，程龙真想出口催一催，做这个检查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做这个检查加上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案的话，绝对是有死无生，除非有奇迹出现，医学界是有不少奇迹出现的，但目前来看，杨兰兰发生奇迹的机率是零。

程龙也是明白杨大行此时的心情，在医院越久就会越习惯这样的家属存在，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做那个检查，他都觉得如今也只有这个可行之法了，要想治好杨兰兰，也只能险中求胜，无论成功与否，他都尽力了，如果不做那个检查，让杨兰兰在无果的讨论中消逝，那才是他的一个遗憾，所以，他心中完全倾向于杨父能同意的。

当杨父和杨母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完了，杨大行转过头来，脸上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几分坚毅，向程龙点了点头，表示他这边已经没有问题，由于他是个内科医生，对手术检查这一块实在不在行，剩下的就只能看程龙的了。

明知危险而险中求路，如果杨大行真爱杨兰兰的话，程龙明白他在心中做过什么样的斗争，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当然，杨大行是爱杨兰兰的，这一点不用否认，否则他也不会到现在才郑重答应做这个危险的检查。

家属那边没有意见了，那么，.就应该忙起来了，不过鉴于这个检查的重要性及危险性，心血管外科也不敢轻易做决定，也得向医院上面请示一番才行，而医院的至高领导就是沈威院长，当他听到心血管外科要做这个检查，而主持的竟然是程龙时，他立即快马加鞭的从家里赶到了心血管外科。

今天是沈威第二次到心血管外.科来的了，刚才他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这个检查他不仅听说过，还曾去了解过，最终认为操作难度过高，危险性太大，不适合普及在临床上，所以也就晾到一边了，而今忽然听到自己的医院医生要做这个检查，能不让他吃惊吗？

沈威并不急于点头，他先是了.解到杨兰兰病情特殊之后，再向程龙讨教了这个检查的情况，程龙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之后他就没有再迟疑，批准了心血管外科来做这个检查，他是也认为病人有必要做这个检查的，程龙又显得很有自信，他作为医院的领导，就应该大力支持这个临床实践，如果成功，那么医院将是开创了国内这个检查的先河，如果失败，也是一个好的尝试，临床经验的积累，无论成功失败，无论对病人还是医院，绝对是利大于弊。

对于这个检查也只有程龙最为熟悉，所以在几个.医院领导齐声点名下，程龙当仁不让站出来负责这一次的检查，他可以在这个检查中使用一切医院可用资源，需要什么就直接要，任何人不得找理由推卸，这个是来自医院院长沈威最大的授权。

程龙第一时间就看向李秋，说道：“李老，麻烦你联系.手术室，我需要一些设备。”

程龙把他需要的设备列了一个清单交给李秋.之后，又道：“我还需要医院里最好的两位麻醉师，让他们马上到这里来。”

“我这就去。”李秋.点头接过清单后疾步走出了办公室。

领导让他全责负责这个检查，程龙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个检查实在是难以成功，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要全责去负责，而做这个检查准备的第一要务，就是挑选最可kao的助手，无论他多么厉害，没有能力出众的助手相助也是白搭，所以程龙在挑选助手方面非常的慎重，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深思熟虑才做出了决定。

“吴老师，你来担任第二操作员。”程龙看向吴艺珍，脸上异常的沉静，这个检查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病人都非常重要，他要选只能选最好的人，这个不允许他参合任何感情在内。而这次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吴艺珍，以前的他总是吴医生吴医生的叫吴艺珍，这一次则尊敬而慎重的称对方为老师，可见他内心里也是很看重吴艺珍的能力了。

李秋和沈倩倩眼前一亮，相互对望了一眼，紧接着lou出了一丝会心一笑，就好像程龙的决定也是他们的意思似的。

“我？”吴艺珍当时就愣住了，紧接着脸上出现了丰富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是如何想的，只至她脸上再度恢复了严肃之后，才向程龙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她从刚才程龙的解说中也知道这个助手的重要性，也大概明白这个第二操作员的职责，同时她也很明白她的能力，第一操作她是办不到，但第二操作的话她当然没有问题，这一点她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并且她以前所做的很多手术都大致类似第二操作员的流程，程龙挑选她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即便旁边还有几位主任医师在旁边，她还是这个第二操作员的不二人选！

其实程龙也不是非得要吴艺珍不成的，在座的也有李秋可以胜任，只是考虑到李秋年纪较大了，动作未免会有些迟缓，而这个检查的第一要点就是速度，吴艺珍年轻，在速度上显得比李秋更具有优势一些。等吴艺珍确认了之后，程龙看向了沈倩倩，引得其他人也跟着他的目光注视到沈倩倩身上，这其中以吴艺珍最为明显，但程龙并没有在沈倩倩身上停留多久，他紧接着转到沈倩倩身边不远的谢思贤身上，沉吟了一声，道：“谢主任，你来负责监测病人的脑部活动，在检查过程中注意病人所以脑血管的变化，就是一丁点的改变都不能漏过。”

“呃？好！”谢思贤笑了笑，这个倒也是他最擅长的地方，看来他今晚是要再推迟晚餐时间了。

程龙的视线又放到了沈倩倩身上，脸上闪出了一丝犹豫，这个时候，知道这个检查的人都明白，程龙在挑选负责病人心脏部位的另一个助手了，心血管外科的医生们也不奢望能挑到他们，但是如果挑沈副主任的话，是不是有点那个了，这个手术可是不能有一点差池的，而沈副主任身子好像不适合在这个压力下工作的。

就在程龙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沈威忽然出言道：“小龙，我来负责病人的心胸部位吧！”

“沈老……”程龙转头看了身边的沈威一眼，对方正在微笑的看着他，能从普遍医生爬到院长的位置，沈威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心想刚才沈威在问他的过程中好像对这个检查也有所了解，既然沈威自荐那就再好不过了，就不用他那么烦恼到底要不要用到沈倩倩了。

“张政老师，你来协助我操作。”其他人程龙不知道，但张政跟他过两台手术，程龙对张政的操作能力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勉强可赶上他的进度，最后一个人选非他莫属。

“我？”张政先是怔了怔，紧接着表现得有些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同意。

“你们都过来这里，我需要给你们每一个人先说明每一个人的操作要求。”程龙走到办公室墙上的黑板边，拿起油笔再一次的为这个检查解说起来，这一次，他说得更加详细，每一个人的职责也分得清清楚楚，一边说一边在壁板上写出一些要点，一直说到所有参与人员把他们的职责了解清晰透彻为止。

这个过程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这不仅仅体现在这些医生的接受能力强，也同时体现程龙有着非同一般的讲课天赋，几乎是他说过一遍别人就听懂了，不需要他重复第二次，当然，程龙说的速度也非常之快，他在之前已经解说过一次，而且还花了不少时间，有一些不必再重复说一遍，现在他得把握住每一分每一秒，他不能在杨兰兰整个生命当中的仅剩余的时间内，再浪费出一丁点，时间关系到了杨兰兰的生命。

解说了那些操作之后，程龙看各个参与操作员的表情之后觉得很满意，他们都是一些很有经验的临床医师，相信他们不会在检查过程中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龙刚把操作员的职责解说完，他就把目光放在李秋带过来的两个麻醉师身上，这两个人都还处在中壮年，其中还有一个程龙认识的，就是他之前主刀病人的那个麻醉师，以前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这一次两人过来都带了工作牌，他从上面也看到了对方的名字，一个叫王亮，一个叫王泽超，王亮就是以前程龙认识的那位麻醉师，麻醉能力不差，至少在他以前的几台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过什么麻烦。

“接下来是病人的麻醉方面，我要你们两个完全跟上我的进度……”不管认识不认识，程龙现在没有时间跟他叙旧了，一看向他们就直接点名了要他们来的主题，向他们两个简单的解说了病人的情况并且附上麻醉方案，同时要求他们一定要按他说的方案去麻醉病人，“病人在麻醉过程绝对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你们能做到吗？”

程龙才说到一半的时候，王亮和王泽超眼里都闪过一丝惊疑，等到程龙说完了，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一时没有回答程龙的话。

程龙口中的那个麻醉说起来看似很简单，不是内行的人也许不当一回事，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不一样，他们两个不仅仅是麻醉内行人，而且在附属医院麻醉科众多麻醉师当中号称麻醉双王，这是对他们至高的赞誉，说明他们的麻醉能力并非一般，他们都知道程龙说得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很复杂，要求也非常之高，平常他们都不敢轻易作出那样的麻醉，可在程龙口中却是说得那么轻易，就好像那样的麻醉是小菜一碟似地。

王亮和王泽超在程龙解说那个检查的时候已经到了，知道他正在讲述一个很危险的手术检查，心中早已震惊了一下，等轮到他们之后，还真有些呆住的感觉，心中暗暗村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外科医生还是麻醉师，先不说他怎么懂得这样的麻醉，就是真的懂那个麻醉，也应该知道这个麻醉并非那么简单的，操作起来实在太难，而且容易出现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麻醉操作得当，确实是最适合这个手术检查的麻醉了。

王亮跟过程龙三台手术，知道程龙在这个方面却是很厉害，心中暗暗琢磨着这个麻醉的可能性，可王泽超只是听说过程龙这号人物，对程龙的能力不算很了解，他良久才小心翼翼的提问道：“不能用一般全麻吗？”

“不行，这个检查的麻醉过程至关重要，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程龙摇头摇得很坚决，他严肃的神情就好像不容有人对他的决定有任何一丝怀疑。

王亮在这个时候与王泽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向程龙表态道：“可以，我们可以跟上你的进度。”

“很好！现在送病人上手术室，大家也各就各位，只要按着这些步骤去做，我们一定成功！”程龙向王亮点头表示首肯，现在他已经安排齐了人员，下面的就只有披挂上阵了，而且只能成功而不能失败。

众人应了一声，紧接着开始准备履行他们的职责，对于这个特殊得让他们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手术检查，每个人都会产生了好奇，特别是在程龙解说之后，即便他们没能入选到助手行列，但没有一个人不想亲自上手术室去观摩一番的，李秋完全体会到这些下属的心情，特别批准整个科室的医生都可去观摩，但只能远观，不能过于kao近手术台而影响到了检查的进行。

开始准备大致就绪，程龙就为杨兰兰起草一个治疗知情同意书，在这时候，办公室里的人渐渐散去，而沈威和两个主任才刚出办公室，他忍不住叹了一声，对着李秋说道：“小龙颇有大将之风，老李啊，你们科可是挖到了一个天才啊。”

“呵呵，我们科还不是你管的，你这叹什么气。”李秋笑道，挖到程龙算是他平生一件得意的事了，让他不得意都不行。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们都老了。”沈威一连说了两个后生可畏，那是因为程龙敢说也敢去做他之前不敢去做的事情，这一点，沈威不服都不行。

“我早退休了，是你硬要把我拉回来的，现在啊，医院就要kao谢主任这样的年轻人了。”李秋笑着瞥了身边的谢思贤一眼。

“哪里，李老你还老当益壮呢，新科室在你管理下可是蒸蒸日上啊。”谢思贤虽然在职位上跟李秋同等，但年纪比李秋就小了一截，就是比起沈威也一样小了好几年，跟在沈威李秋他们身边，也只能算是个晚辈，对李秋也得尊称一声李老。

“呵呵，那是我们科的那几个小子做得好，我这老骨头可没有什么功劳的。”李秋笑道。

谢思贤脑门可算是要生出一条黑线了，李秋这不间接说自己眼光没有他好么，心中暗暗村道：你有人才是吧，看我不找个法子把程龙挖去脑外科，让你欲哭无泪，让这样精通脑外检查的人才窝在心血管外科实在有些屈才了。

医师办公室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杨大行接过程龙的同意书时就注意到上面与一般的同意书不同了，可他最终选择了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他也是个医生，明白上面列出的各种可能性没有一个是好事情的，他先前已经表示同意程龙去做这个检查了，程龙也做好了准备工作，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因看到这些风险而放弃了之前的决定，所以他选择了不看，直接在上面签了名。

其实这个检查也是手术的一种，甚至危险性比普通手术的风险还要多出不少，所以程龙在知情同意书上列出的各种可能性也比一般的手术知情同意书上多了一些条款，那是他亲自写下来的，不能像其他医生那样调出个同意书的模板后草草修改一下就了事的，他得认真对待这个检查，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这一点也同样的重要。

整个过程中杨大行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签了名之后就幽幽叹息了一声，与杨母两个人走开了，刚刚他已经见过程龙解说时的魅力，他也知道要想挽回自己的女儿，唯今之计只能听从程龙的吩咐了，别无他选。

程龙把同意书夹进了38床病历夹之后，交给了心血管外科的一个护士，让她送上手术室，他则从另一边医生专用电梯向着手术室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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