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六海野满来访
作者:ziggzagg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98

正月二十八日,前往北疆傅氏领地的锦衣卫快船出发了,方其义带着阿图和傅莼的亲笔书信,连同着皇帝的近侍王德恩以及锦衣卫直隶镇抚司副镇抚使车士义,赶去库页岛丰原城见傅兖。如果傅兖不在那里,就得转去原蓟国的国都伯力。

鲸海海域,每年冬季盛行东北季风,等他们去到海上的时候,逆风已缓,借着暖流大致可以在一个月左右抵达丰原城,彼时乃二月底,库页岛南部海面已经解冻。但估计傅兖多半都不在丰原城,而是呆在了伯力,那时的黑龙江下流是否解冻,船能否沿江溯流而上直抵伯力,就要看老天作不作美了。

说心底话,阿图觉得贝以闵更适合担当这个说客人。比起方其义来,他更加地圆滑和事故,说话行事也老道且干练,后者则难免带有点书生气。可如今的贝以闵肩负着产业上的重任,产业上的事物可以代阿图做主,须臾不得离,所以只好事情交给了方其义去办。

归根到底,总是手中的人才有所不足。他不过是个打北疆偏僻小地方来京都的年轻人,要家底没家底,要根基没根基,混到目前这种局面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家族或宗族是这个社会的根基,每个地方都有本地的显赫家族,数十年、上百年、甚至数百年地扎根于土地,象大树一般地开枝散叶。家族的人打小就接受家族的教育,对家族的忠诚不容怀疑,因而他们是可靠的。每一个走上了前途的族人都会有无数的族人前来投奔,不怕没人可用,就怕你用不了或瞧不上。

所以说,一个意图成就事业的人,不管是仕途,还是商途,除了个人的学识和才能外,其身后的家族力量也至关重要。每个族人莫不想依借家族的力量,每个家族也莫不想壮大自身。春秋时有个田成子田恒,是齐国田氏的家族首领,他收集了一大批美女,让门客和舍人任意出入她们的房间,结果生了七十个儿子,都算自己所出,这便是个以壮大宗族为目的之极端做法。

码头送走方其义后,阿图回到府上时已接近中午。在书房小坐一会,刚考虑一下有关人才的问题,门外就传来了一声“爵爷”,原来是婢女小团来请老爷去饭厅用午饭。

小团是年后才进府的新人,今年才十五岁,因她是去年底才被奴商从北疆带来京都贩卖的,北疆冬季巨寒,双颊上冻起了两团红,所以就被傅樱恶作剧般地起了这个的名字。

几个老婆中,苏湄、傅萱与傅樱都是有课的,长乐由水墨陪着去了宫中上课,花泽雪照旧是去商号,宁馨儿则是出去办事了,所以家里就只剩下里贝卡与盘儿。至于他自己,自上学期末段就开始逃课,本学期更是把跷课当做了习惯,每周只去点回一、两回卯。对于一个要大展宏图的人来说,学业似乎已成了一种负担。再说,学校里也真教不了他什么了。

今晚是去里贝卡这房的日子,她穿着身上窄下宽的西洋式天鹅绒连衣裙,因为上午刚泡过澡,自然晾干的头发还来不及盘起来,瀑布般的火红披散在背后。阿图凑过去色兮兮地问:“宝贝,有没有给老爷准备什么猛料?”

里贝卡一双蓝眼珠四下骨碌了一圈,用手指在肩领处往旁一拨,哇!锁骨处赫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海星画样。

老婆们越来越有创意了,不但把绘甲玩了个精通,还玩起了绘体,始作俑者是傅樱。某日,阿图去她房里,她和傅萱两人各披着件大罩袍在床上等着,掀开袍衫一瞧,但见左边的美胴樱花点缀,右边的娇躯海棠初放,秘密处饰以鲜花嫩叶,让人急不可耐地要探视个究竟,分辨个明白。那一宿的感觉,新潮又神奇,渀佛娶了两个新妇一般。其后,阿图也渀效夫人之法,让很有画技根底的未晴给他在胸、背和脸上涂绘一通,两次之后就增了家规一条:严禁老爷乱画肌肉或猛兽。

看来,今夜的里贝卡是要扮美人鱼了,也许双腿上还描了串串鱼鳞。显然,人是没办法给自己绘体的,别的老婆都出去了,她又刚洗浴过,那最有可能给她描体的便是盘儿。

瞧瞧盘儿,她穿着身撒满桃花的水红褙子,眼窝已笑得眯了起来,回应他搜寻的眼神道:“妾可没有画。”

“相公。”身旁传来里贝卡的柔腻声,扭头便看到两汪荡漾得几乎搅出了漩涡的眼波,“甜心,要不要预支啊?”

预支的意思就是把晚上的活移到下午来。阿图用目光西洋妹来了好一番缠绵,挑逗道:“宝贝,呆会支了你,晚上咋办呢?”

“相公莫非忘了,还有妾呢。”盘儿笑呵呵地提点道。

阿图调笑道:“就你们两个啊,本老爷象吃面一样,呼啦啦地几口就吞了。”

“切!”两女虽不甘示弱,可眼中的水雾却一层层地直往上裹,浓得都快散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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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就在此时,劳勤极不知趣地跑了进来:“爵爷。”

“什么事?”

“有人求见。”劳勤答道。

好事被扰,阿图暗皱眉头,心下厌烦。如今可不比刚来京都的那阵,常常有人跑来要求见他。这些人大多都很无聊,人品好点的说番无聊话后送点礼就走了,差点的得说好一阵无聊话才送礼走人,最令人生厌的就是那些既没有礼物送又要缠着说废话的人,搞得他在门房里贴了个黑名单,门子看人说话,遇到名单上人则直说老爷不在。

劳勤眼见他脸色不善,赶紧补充道:“门房的老张看了这么个生人,又没帖子,已和他说了爵爷不在府内。可来人说是爵爷在上海的故友,老张听说是上海来的,以为是叶娘娘的娘家人,就跑来和我说。。。”

阿图稍稍寻思,眼神一亮,打断他问道:“此人可是姓海野?”

“正是。”劳勤答道。

哇!竟然真是幸之兄。阿图满脸喜气地站起身来道:“本爵去迎来客。”

眼见“预支”落空,里贝卡和盘儿鼻子里同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对曼妙背影在门口向右一拐就看不见了。

“哦,宝贝!喂,盘儿!”

唉!次序给搞错了,应该先解释一下再站起身来的。老婆们都是对的,来了友人她们不高兴,不可怪她们不通情达理,当怪情理来的时机不通达。家规第一百五十条有云:天大地大不如夫人大,近亲远亲怎比夜夜亲。

出了门,阿图迈开大步向着府门走去,绕过福笀照壁后,便看到一名身着貂皮裘衣的男子在台阶下踱着步子。

果然是海野满,且身上的皮裘正是阿图在上海赠予给的,这使得他更加地高兴,兴冲冲地下了台阶,迎上去就抱拳道:“幸之兄!”

“见过爵爷!”海野满长揖倒地。

“万不可如此,折杀赵图了。”

阿图一把将海野满搀扶了起来,继而双眼直往他脸上瞧去。两年多未见,照双方在上海所通报的年龄,海野满今年应该是四十岁。

人的潦倒是看得出来的。即便他穿的是一身豪华皮裘,浑身上下也整理得清爽亮挺,可双鬓间的一撮白发,眼袋上的微微浮肿,印堂间的略呈灰暗,都暴露其主人仍旧是处于一种不得志的状态,看来海野满在南海的河静国过得并不愉快。

不过,门外非说话之地,阿图口中说声“请”,两人便携手入内。来到花厅,两人分宾主而坐,婢女怀薇上了茶水。

说了几句诸如“幸之兄用过饭否”、“不劳爵爷挂怀,在下用了”之类的客套话后,阿图诚恳地说:“上海一别,算来已二年有余。小弟每每于读书写字之时,见到或写出‘故人’、‘友人’之类的词语,总免不得会想起幸之兄。。。”

听到如此感人的话语,海野满脸上流露出动情之色,拱手道:“劳爵爷如此挂念,满深感惶恐。。。”

阿图微笑着摆摆手,继续道:“本以为既然幸之兄去了诸侯国为官,若要再逢则难矣,相遇不知要待何年。可人生总蕴含着机缘,际遇不可预料,今日能重见吾兄,小弟喜出望外,有登临山顶之狂喜。”

这段话同样地令人感动,海野满也同样地动容道:“满乃碌碌之人,奔波半生,转眼就已到中年。平素所见多是世态炎凉,所遇多是薄情寡义,是以来爵爷府上之前,亦暗中忐忑,怕此行冒昧。满曾以小人之心,度爵爷坦诚之腹,内心羞愧,望爵爷恕罪。”说罢起身,长揖了下去。

阿图赶紧起身相搀,将他扶回原位。海野满道:“初逢于上海之时,满便知爵爷乃人中之龙,但也万万想不到仅二年功夫,爵爷就开创出这般的天地,令人惊叹。因而鄙人前来如意子府以前,还曾揣测今日之爵爷是否就是昔日之上海赵图,委实是爵爷的成就令人难以置信。”

“无非是运气及巧合罢了。”阿图笑着答道。接着,就将送他上船之后在上海以及京都发生过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说因蒙了皇上与昭仪的垂爱,才能如此一帆风顺。听完这番娓娓言谈,海野满连连点头。

讲完了故事,阿图问道:“不知幸之兄此次来京都,是公干还是游玩?”

海野满淡然一笑道:“满已辞去河静国的职位,准备回归故里。只是从未来过京都,实乃生平一大憾事,便借着这次回乡的机会,绕道来京城看看。”

假话。天下海野满没去过的地方多如牛毛,为何偏偏辞官后要来京都玩玩。再说,在上海的时候,他就

流露出了胸中的大志向,隐隐以国士自居,怎么会甘心埋没于乡野?定是在河静国呆不下去了,得知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便想求自己帮他寻条出路。文人就是有股酸劲,明明是很不得志,很想出人头地,却偏偏要装出副淡然的样子。

在此之前,海野满说的都是心里话,阿图很满意。但此刻他开始装高洁,阿图就不悦了,斜着眼好好地瞅了他几下。

海野满是何等的聪明人,见到这眼色就领悟到自己业已被人看穿,汗颜地赔礼道:“满惺惺作态,言词不诚,望爵爷恕罪。”

阿图呵呵笑了起来,转嗔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