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过往
作者:没有头发      更新:2019-11-06 15:26      字数:2650

但宫宜也没多说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买完了衣服,一文以为就要直接回去,没想到宫宜又带她拐进一家饰品店,挑了些珠玉头饰之类,胭脂水粉腮红花钿也一一买了上好的品质。

之后还选了一双新绣鞋。

这一连串地买下来,一文都有些懵,所以宫宜从街头小摊挑了把蒲扇递到她手里时,她呆呆地望着扇子上面婀娜的美人一时愕然。

“宫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太差了啊?”

宫宜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一文说:“因为在你看来,我好像从头到脚都要改变。”

宫宜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只是觉得换一身新的会更好。你是第一次表白,对象又是李回香,太寒碜不好。”

一文忽然心里暖暖的,她没想到宫宜会这么替她考虑:“你是在操心我?”

宫宜和一文大眼瞪大眼对视了半晌,终究是略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然后转身就走。

他这一番动作稍微有点僵硬,没有往常的流畅。

“是不是嘛?”

一文跟着他,追问着。

宫宜不想回答地问题,哪怕一文追到天涯海角,也是问不出来的。

但有些问题,不用问,她也知道,只是她性格不好,宫宜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偏偏揪住不放。

“宫先生如果一直不回答,那我就一直问。”

*

如果不是宫宜让一文表白,并且麻溜地给她添置了一堆衣物饰品,一文并不会在见了李回香不过短短半月之余的时候就去表明心意。

太仓促了。

一文甚至连李回香的喜好都没弄清楚,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是风韵犹存的老姑娘,还是活泼明丽的小姑娘。

一文收拾好自己便要出门,宫宜罕见地没有去闭关,而是坐在四角亭里。

从一文的屋到前门,四角亭是必经之处。

一文路过时叫了他一声,他摸着兔子没有抬头,亭子顶上栖着的信鸽倒是热情地冲她“咕咕”叫了起来。

她很喜欢这些鸽子,近来喂了不少好粮,个个养得圆滚滚的,比初来时胖了得有两圈。

一文凑到宫宜跟前:“宫先生,你不去休息吗?”

宫宜淡淡地回:“待会去。”

一文:“哦。”

她干站着,有一会儿没动。

“还不走?”

宫宜微微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看她。

一文突然觉得有些不爽,表白这种事明明是自己感情淡了主动去说,但她这里却全然不同。

宫宜一直在催她。

他好像比她还要积极。

莫非……

一文有个不好的想法,她想可能宫宜不太愿意让自己住这里,所以急着让她嫁出去,住到李回香那里去。

“走!当然走!马上走!我迫不及待要走了呢!”

一文跺了跺脚,牵起裙子跑开了。

一文先去了七妻妾,昨日和沉歆说好了的,她要陪自己一起去。

沉歆等在屋里,一文去时,她的花茶刚巧泡好。

一文轻轻嗅着味道:“好香啊,是什么花?”

沉歆说:“桂花,梅花,桃花月季等花晒干了后掺在一起,然后碾碎,包在细密的麻布里,用的时候丢进茶壶就好,方便地很,你要吗?我去年弄了许多,都喝不完。”

一文笑着说:“要的要的,我还没怎么喝过花茶。”

沉歆:“那等你从李公子那里回来,再来我这儿一趟,我给你装一些带上。”

一文说:“好。”

沉歆正要招呼一文落座,哪知一文不等她开口,直接坐下,卷着袖子给自己倒了杯花茶。

沉歆:“我就羡慕你这种洒脱自然的样子。”

“啊?”一文一边喝茶一边抬眼,“你也厚着脸皮把别人家当自己家就行,不用羡慕。”

沉歆噗嗤一声笑了。

“这茶真好喝。”一文由衷赞叹。

沉歆说:“你现在喝了,再过一会儿身上会透着些许花香,好闻又不刻意。”

一文眼眸亮了亮:“还有这种妙用?”

沉歆温和地笑:“是啊,我想那位李公子会喜欢的。”

一文挠挠脑袋,干巴巴地笑了声,说:“但愿吧。”

沉歆突然愣了愣:“你怎么了?我好像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情不愿的情绪来。”

一文没想到不过一个简单的笑,沉歆就能将自己看穿,她果然是一个细腻的女子。

一文叹了口气:“我其实也说不太清楚,就是有点烦,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在烦什么。”

好像就是从注意到宫宜指手画脚催来催去的态度开始,她心情就闷了。

沉歆问:“是紧张了?”

一文:“自然不是,我本就没对回香公子抱多大希望,谈不上紧张。”

沉歆抿嘴笑道:“不抱多大希望?我看不像啊,你这一身,新衣服新鞋子新首饰,连妆容都是从未用过的,一看就是悉心准备好了的。”

“呃……”一文这回倒是有口说不清了,“那我换个说法?还是抱了一半希望的。”

沉歆笑出了声:“你总是如此吗?宫先生留你在身边,应该不觉得无趣吧。”

一文瘪了瘪嘴:“他当然不会无趣,无趣的只会是我。不陪我玩还不让我出去玩,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沉歆点了点头:“见过啊,很多父亲都是这样的。”

“……”

一文差点闪了舌头:“你是说宫先生把我当女儿养?”

沉歆:“或许吧,不然还能当什么?”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容蓦然止住,眼神停在一文身上,有些许凝滞,半晌她又微微摇头,笑自己多想。

一文没注意到沉歆的变化,自顾自地撑着脸:“他要是拿我当女儿,怎么不让我骑在他肩头上?我连碰他一下他都跟被雷劈了一样,哪有父亲怕女儿怕成这样的。”

沉歆:“你是说,他不让你碰他?”

一文:“是啊,有次我想给他按摩,手才碰到他就……”

一文刚想说瞬移,但顾虑到宫宜身份特殊,与凡人有别,硬生生改了口。

“他就一把推开我,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坏,还好撞到桌子,只是稍微硌了下腰。你说他奇不奇怪。”

一文说得眉飞色舞活灵活现,仿佛宫宜真就欺负了她。

沉歆也没想到宫宜会这样:“倒是真奇怪了。”她忆起从前的事,“你没来之前,大概在往前退四年吧,七妻妾还没有现在这般名气,那时生意冷清,宝妈妈手下没多少漂亮姑娘待客,那些姑娘们也没本事讨客人欢心,日子眼见着快过不下去了,宫先生便每隔三天宿在这里,请全部姑娘们作陪,听歌听曲,听街坊邻里的秘辛,偶尔累了,揉肩捏背也是有的,我就替宫先生锤过腿。之后他会给我们一人一两银子……也就是靠着这一人一两的恩惠,这间勾栏院才有了出头之日。那时候,他也并非不近女色呀,怎么现在不让女人碰了呢?”

一文倒是没想到,宫宜和七妻妾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全向阳面临关门大吉的店铺不止七妻妾一家,宫宜怎就对它另眼相待呢?

“或许,是哪个女人伤了他的心?”一文猜测。

“这倒是不太可能,我没见宫先生有过女人。”

一文大刺刺摇头:“他不是曾经有过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