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她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一直都在追寻着某些东西而已。”姬远玄依旧目视远方，没有看柳青一眼。
柳青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在追求着某样东西，追求他们心里认为对的东西。我是，你不同样也是吗？”
姬远玄摇摇头：“追求本没有错，但是追求的方向错了，就真错了。你究竟是警察的卧底还是黑杀神的？”
柳青眨眨眼睛：“你认为呢？”
姬远玄低下头：“那一夜我听到了你和黑杀神的谈话。”
柳青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所包含的东西太多，可姬远玄却怎么都无法捕捉到。
姬远玄没有说话，从怀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同时也递给柳青一支。两个人坐在雪地上默默抽烟，直到叶灵回来都没有任何的交谈。
火很快生了起来，这里是谷外的避风口，很容易生火。柳青一声不吭，慢慢把树枝加进火堆里。天黑了下来，不大的火堆在黑暗中发出有些刺眼的光芒，寒气中，这一丝温暖显得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火还不是很旺，柳青又拿起了一根比较粗大的树枝准备扔进火堆里。姬远玄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一把将树枝抢了过来。他凑近火光仔细看着，掌心忽然冒出了冷汗。
“怎么了？”柳青问。
姬远玄没有回答，转头问叶灵：“这些树枝是从什么地方捡来的？”
叶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他脸色严肃，只好如实回答。
“不是捡来的，是在一个冰洞前面偷来的。”
“偷来的？”
“是的，那个冰洞里似乎有人住着，这些树枝被码放得很整齐，应该是他们预留准备生火用的。我看里面没人，就把这些树枝偷回来了。”
“真、真糊涂……”姬远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怎么了？”柳青又问。
“你看看这个……”姬远玄指着树枝上一个圆形的小洞说。
柳青看了看，茫然的摇摇头。
“这是弹孔。”姬远玄笃定地说。
“弹孔就怎么了？这里附近的村民好多都是猎人。”
“这可不是普通的猎枪子弹，是专门定做的，每次定做只有一百发。而打出这颗子弹的枪也是经过专门改造过的，口径非常小，威力却要比一般的枪高出很多倍。这根树枝拇指粗细，子弹竟然能把它射穿而不会让它折断，这既说明那把枪具有极为高超的性能，同时也说明开枪的人枪法非常了得。”
柳青脸色一变：“你、你的意思是……”
姬远玄苦笑：“他一向是个不容易死心的人。”
柳青垂下头：“我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见过他。可是我们用不着怕他，我们有三个人，难道对付不了他一个？”
姬远玄摇摇头。
“你还怕他？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有愧。”姬远玄神情黯然。
“其实我一直都没办法相信，你真的做过那种事？”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但你却不是个糊涂人。”
“不糊涂的人也难免一时糊涂。”
柳青不说话了，眼神中突然闪现过一丝难以觉察的蔑视，她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怎么办？无路可走了吗？”
姬远玄摇摇头：“只有一条路可走。”
“哪条路？”
“回头的路。”
“回去？”
“无论那里面有什么在等着我，总比死在这里好。”
三个人再次往回走，走的却不是回头路。山谷的路错综复杂，只要走进去就在很难出来，可一旦从里面走出来却就又很难再走回去。世界上的路有很多，可最难走的无疑就是回头路。他们走的是大门，好在姬远玄走过一次，而且他的记性和方位感都还不错，在走错了好几次路之后，地狱山庄的大门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你似乎已经对这里轻车熟路了。”柳青半开着玩笑。
“上次来的时候有王寿亭带着，虽然那个时候我受了伤，但也好歹记住了一些，也幸亏当时记住了一些。”
柳青叹了口气：“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也是毒q接的我，可惜现在物是人非，毒q他……”
她突然不说话了，连脚都不会走路了。姬远玄也站住了，脸色瞬间变成了青色。叶灵使劲捂着嘴，因为只要稍稍放松，她一定会大声尖叫起来的。
城门口站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已经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一般，早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那个人是毒q，王寿亭。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时间似乎也停止了。他们谁都没有动，不是不想动，实在是已经不能动、不敢动。
王寿亭走到姬远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你既然已出去，为什么又回来？”
姬远玄脸上抽动了几下，想要笑一笑，可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了笑的力气。
王寿亭盯着姬远玄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间咧嘴笑了起来，说：“能把大名鼎鼎的姬公子吓成这个样子，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了。你们一定很惊奇，毒q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等你们。”
姬远玄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心中的惊恐也慢慢平静下来，说：“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可你的精神状态却远比王寿亭强，你们本就是两个人。”
那人大笑起来：“王氏兄弟，王寿君、王寿亭，死的那个是我的弟弟，我就是王寿君。”
姬远玄点点头：“金三角赫赫有名的大毒枭，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
王寿君哼了一声：“弟弟死了，我这个当哥哥如果不回来看看，那还像什么话？”
姬远玄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开口，就看见白店封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二次归来的时候，就知道了王氏兄弟的秘密。”他笑着说。
“这些原本就是庄主想让我知道的吧？”姬远玄苦笑笑。
“没错，王寿君的出现只是想告诉你，你在这里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庄主想让你知道的，也是该让你知道的。那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知道。”白店封有些得意。
“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傻瓜，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姬远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