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高山之白
作者:君为卿以念      更新:2019-11-09 13:57      字数:3247

一间林间废弃小屋里,篝火发出霹雳吧啦的声响;一双略带朦胧的眼睛在角落缓缓睁开,她看见了坐在火堆旁的打坐的陌生男子;她本能的想起身,但身上的疼痛感让她停止了动作。

“不想死就别乱动!”

冰冷的声音传来,她揉揉眼睛好好打量着这个男人:

“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依旧闭着眼睛打坐,也许是懒得搭理她,眼皮都没动一下。

她看了看胸口被布带包扎的伤口,连忙紧紧的拉住衣领,有些愤怒的说道:

“谁叫你脱我衣服给我疗伤的?”

那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如鹰隼般的眼睛竟让她生出一丝恐惧。

“在我眼里,男人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看了看周围地上,偷偷的握紧地一片尖锐的碎瓦,带着警惕的问道:

“你……为什么救我?”

“救一只宠物需要理由吗?”

那男人伸出满是伤疤的手,将一截树枝丢进火中,这漫不经心的话让她心中愤怒。

这是那男子起身像她走来,她藏在身后的右手捏紧那块瓦片,当那男人走近时,她用尽力气向他刺去。

那男子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能动弹。

“这就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织田家的忍者。”

还没等她开口,那个男人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脸蛋,她奋力的挣扎,但奈何自己有伤而且力量相差悬殊,那男人凑过来好好打量着她的脸:

“多么容易让男人着迷的脸啊!若不是看在你是忍者的身份,也不过变成一具骷髅而已。”

她现在却只能愤怒的用眼睛盯着这个男人。

“我不管你曾经是谁?叫什么名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风魔里的人。”

她听见风魔里这个词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这个男人来自风魔里?出身自甲贺的她,听前辈们没少谈过那群东国屠夫。

那男人松开捏着她脸的手,并将她手上的瓦片轻轻拿掉,温柔的将她的手放下:

“我会发挥你最大的价值,总好过你在织田家籍籍无名的死掉,作为女忍,东国将有更好的舞台。”

她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男子,语气渐重的开口:

“又作为某个大人的玩物吗?我的名字叫蛇白,织田家的蛇白,我的首领只能是宗房殿下。”

原来她就是当初为救生驹吉乃留下殿军的六人组之一。

那男人头轻歪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蛇白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哈哈哈哈,你那所谓的首领会在乎你的身死吗?”

“他会!他会!”

蛇白疯狂的对他大吼,她在甲贺出生,但在尾张长大,从小被教习忍术和乐艺,十四岁时被送进上奈良家作为间谍,也作为玩物;不久奈良家终于被岩仓织田家吞并,上奈良绝嗣;她终于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家。

但命运似乎对她开了玩笑,为了家族在上四郡的地位,她又被自己的父亲亲手献给了主家岩仓织田家,那是多么无助的绝望,那段时间她的身体上几乎每一处都有织田信安鞭挞留下的痕迹;

她遍体鳞伤的对着父亲哭诉,请求让自己离开,但父亲冰冷的面孔让她更加绝望。

直到岩仓城被织田信长攻破,正准备自杀的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第一道温暖,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高山宗房冲过来夺下她手中的短刀后,说的第一句话:活下去!

从那时开始她心里永远记下了这句话,不但为了自己活下去,也为了高山宗房,从此开始努力在高山宗房麾下效力;不管是多么险恶的任务她总是冲在最前面,负伤后宗房总是会无比关心她和其他的同伴,那时她是幸福的!

她什么都明白……他有阿尾夫人就够了,可是就这样陪伴在他左右也不错呢!

此时的蛇白低着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男子看着她这个样子,脸上带着些许失望,本来以为结束完任务顺便带个有用的人回去呢!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普通农衣头戴斗笠的人从林间冲了进来拜道:

“主上,生驹吉乃被那高山宗房救下,不过他们现在也被我们的人包围了,怎么定夺?”

蛇白身旁的男子闻言看了看蛇白,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说道:

“你不是说他在乎你吗?那就让我看看他多在乎你!”

蛇白直接被他拧了起来。

…………

大江川的岸边,一个男人拼命护住身后的女子和孩子,他们周围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这三人便是高山宗房、生驹吉乃和奇妙丸。

宗房在找到夫人和少主后,却被一大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忍者偷袭,部下们相继战死,他也身中数刀,若不是还穿着腹卷,可能也早已和同伴们一样了。

宗房小心翼翼的盯着这些蒙面忍者,他们的战力远远超自己的下忍,绝对不是安房家那种货色能养的起的,奇妙丸哭喊声让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

“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是谁要与织田家为敌?”

呲!

其中一个小头领模样的人呲笑一声,小小的织田家还想吓唬谁?但他没有开口对宗房说话,而是对部下们轻轻点头,众人纷纷仰起自己的武器,有手甲勾、短镰和忍刀。

“呀!”

一名忍者率先发动攻击,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宗房无比熟悉这些武器,他可不想被那东西抓住,他快速的从腰袋中掏出一枚烟丸。

砰砰!

两声脆响后,宗房面前已经被烟雾笼罩,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在敌方人多情况下只能如此做,若是平常一个人,自己早跑了,但现在有夫人少主,自己跑不了,只能阻挡对方视线,自己在烟雾中尽可能的抵挡。

宗房熟练的往右劈砍,正好砍在一个冲过来的忍者头上,但也暴露了他的位置,一个苦无直接射中他的肩膀。

这时一声鹰啼响起,所有忍者停下动作,立刻退了回去;待烟雾慢慢散尽,宗房没有扯下苦无,但还是用手按住伤口周围。

“高山大人。”

吉乃惊慌的看着宗房的伤势,宗房对着吉乃点头说道:

“夫人放心,没事!”

这时宗房才回过头看到敌方队伍里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蛇白?”

“大人!”

蛇白手被束缚着,想冲过去,但是被人死死拉住,她看到了伤痕累累的高山宗房,眼眶中泪水涌现。

那头领无比有趣的看着这一幕,他最喜欢看见别人绝望的样子;他正准备开口,一直在暗中的一名忍者窜出来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神色一变。

不过立刻恢复了正常,他走出来对着高山宗房说道:

“高山宗房?亦或者该叫你服部喜平次?没想到一个被家族放逐的弃子,居然成了织田家了不得的武士。”

宗房满脸惊愕的看着他,自己的过往除了主公和少数几人外,整个尾张几乎没人知道;只听那人继续说道:

“我想你那愚蠢的父亲如果知道你死在这里会不会感到高兴呢!”

高山宗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但那人似乎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那人的属下看浪费了不少时间说道:

“主上,尾张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们该走了…三河还有…。”

他摆摆手抑制住了属下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看蛇白对着宗房说道:

“好了,高山宗房,我可以饶你一命,现在你身后的人和这个女人,只能选其一带走!”

对这个头领来,这根本不是选择,部下的生命哪能和自己主公的女人和孩子,肯定选后者,他只是想让蛇白跟他回去的时候老实一点。

宗房看着泪眼摩挲的蛇白,那是自己的部下,他不是那种毫无情意的人,但是自己作为属下,自己其他部下的生命也不能就这样白白牺牲。

他知道蛇白懂他,蛇白笑着对宗房点点头,但就在宗房要开口时,蛇白对着那头领说道:

“我跟你走,我都听你的。”

“哈!”

那头领轻笑一声:

“他们的生死已经没有意义了,有用的东西我会无比珍惜的!你记住你现在的样子,现在说的话。”

说完后他一挥手,就要带着众人离去,他刚才得到属下消息,织田信长已经击败了安房越秀,他们本来就没有义务直接参与尾张动乱,只是想协助安房军抓住生驹吉乃,现在一切都没了意义,也就无所谓了,倒是这个蛇白成为他此行的惊喜,说惊为天人也不为过,日后大有用处。

“蛇白!”

宗房对着蛇白大喊,她牵强的笑了起来,对着宗房开口,但没有发出声音。

但宗房看到了,她说的是:活下去!

他看着蛇白被带走的身影,他明白的,一直都知道蛇白为什么在自己身边……这一刻他终于不再骗自己,突然无力的倒下。

“高山大人。”

吉乃顾不上孩子,连忙抱着宗房。

…………

“蛇白,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做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