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以身殉国，壮哉。”月娘跪坐在棺椁旁，轻声开口道，“壮哉…”

她从袖口取出一弯刀细细地打量着，随即指尖在匕首上来回辗转着。

“夫君，你可知月娘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她伸手抚在冰冷的棺椁上开口道。

似乎有水雾不经意氤氲了眸底，她牵起一抹笑容：“幸好，总算等来了。”

………

门外的满满焦急地踱步走着，身旁还站着同样蹙眉的顾念泽。

她觉得心中隐约地有些不安，所以一时间她亦不知做些什么来缓解心中焦虑。

正当她来回走动时，骤然间她听到了兵器落地的声音，清脆的咣当一声。

这是从屋内传来的。

她下意识地转身刚想敲门，可顾念泽却比她快几分，抬腿便将门踹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那一刻已经有答案浮上了她的心中，可这当一幕真的映入她瞳孔时，她依旧忍不住地呆滞了片刻。

那抹喜庆的嫁衣不知为何，会在此时变得刺眼至极，而身穿嫁衣的女子正无力地倚在棺椁旁，脖颈处赫然被划开了一刀极深的伤口，鲜血喷洒了一地。

月娘双眸已然黯淡无光，她看着满满，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开口再说什么。

“……大夫，快叫大夫！”她声音徒然提高了一阶，竟还有些发颤

她抱着月娘，竟有些不知所措。

“顾将军。”很快大夫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连忙向他拱了拱手。

“这…”紧接着他嗅到空气中有丝丝腥味，大夫下意识地朝他望去。

顾念泽打量着这灵堂，一双紧握的手被隐在广袖下，他轻声问道：“你看，如何？”

一时间不知他问的是谁，大夫摸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盯了那穿着嫁衣的女子半晌，缓缓开口：“这位姑娘力道用得极深，在下揣测…”

大夫在他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道：“大抵是去了罢。”

闻听后的满满，略微恍惚地看着怀中的月娘，发现月娘手中攥着一张手帕，上面绣着含苞欲放的栀子花。

她看见月娘嘴畔似乎含着笑，就如同那一日月娘笑着告诉她，她要成亲了。

“阿泽，她为何要如此做？”满满顿时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月娘为何会在最后一刻还噙着笑意。

“大概是一个人太孤独了罢，因为活着的人往往会替离去之人承受以后的痛苦。”顾念泽俯下身对她说道。

他看似很平静，语气之中亦毫无波澜，可是她明白，并不是如此的。

满满怀中的女子已然没了声息，那温柔的女子随着她的夫君一起离开了，曾经的过往霎那间烟消云散。

可曾经被月娘轻哼的歌谣似乎又响在她的耳畔。

“西村漂亮的姑娘哟，心尖放着东边的俊俏朗，俊俏朗啊何时归，那边的好姑娘哟，遥望着夕阳盼着情郎归…”

那时候的月娘大抵是看见了在夕阳下，她的心上人逆光而来。

彼时的她扬起一抹微笑，对他道：“石大哥，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