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思绪后,柯洱又整理一下里屋,这才打开屋门。
正如她所看到的那般,女孩依旧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书架上的书。
庄栀虽然是店主,但除了打理植物之外,她基本上不参与任何的店面管理内容。
也就是说,咖啡豆采购、器具选材、清洁保养、收费迎客……大大小小的事物基本上是由柯洱一个人完成。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挑选部分书籍上书架,供来往的客人参阅。
当然这家店没有什么客人就是了。
而在女孩来的前一晚上,柯洱特地从家里挑了一批跨度颇高的书替换了先前的一批,想找找看栗临的兴趣点在哪里,方便他针对性的给女孩提供教导训练方案。
“……你怎么还没走?”
本来心想着要和女孩道个歉再自然而然的过渡到教导话题上来,不知道怎么的张嘴话语就变了一个调。
真的很绝望啊,这个嘴不如切了吧。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去补救,正在翻动书页的女孩就抬起头看过来,目光中一片安静。
“你、在跟我……说话吗?”
那道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一点变了调的尖锐,像是在刻意模仿着大人讲话但是连自己的本音都失去的小孩子。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柯洱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就连手中的咖啡杯也忘记了端平,一时间厅内传出杯子碎裂的声响。
他的目光中,映出了女孩波澜不惊的面容,以及眉毛下盈盈发光的一双眼。
——她的眼睛里,是橙黄色的瞳孔。
……
栗临睁大了双眼,看着液体表面上变化的画面。
在盛光褪去颜色之后,呈现在她面前的就是另外一幅场景。
依旧是穿着浅色衣服的男人,以及他面前的巨大怪物。
说是怪物有点笼统,但是栗临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一种生物。
在女孩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与之相似或者是相提并论,单单只是观望着就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这种生物叫做‘花蔓草’,我们所在的空间是它的领域,只要有人进来这里,就会被它视作敌人。”
耳畔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女孩下意识去捕捉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颜凌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她的身边空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有。
而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花蔓草’,喜阳光充足、通风良好的环境,当然弱点也很明显。”
颜凌的讲解在隔了一层的情况下断断续续,有点像是信号连接不上的时候。但是,女孩在他这样耐心的叙说中,重要的终于弄清楚了两件事情。
第一,小男孩在给她讲解这个听名字感觉像是植物,但是和植物的长相没有一点相似的怪物。
第二,这个怪物驻扎在这里,也就是说……等会儿她也需要面对这个怪物。
这么可怕的吗!
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去看那个画面。
那个巨大的怪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饼,整个体型是椭圆状的,由于没有任何部位接触到地面,整个看起来像是飘在了半空中。
在这样庞大的身躯面前,男人的身影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仰头看着不可名状的生物。
下一秒,栗临就看见那只“饼”倾倒着身躯,直直的对着男人砸了下来。
——噫,这要是砸到了还不得被砸成肉饼啊?
女孩咋舌。
在一片水花四溅后,她看见了怪物独自漂浮在液体层上,而男人的身影不知所踪。
“到哪里了?”
上下左右都找不到身影,女孩忍不住出声道。
她的视觉尚未捕捉到男人的位置,液体面上的怪物却先有了下一步动作。
无数只细小的丝状枝蔓从液体表层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空中的某一个方向发射出去。
而随着这个变化,还停留在表层的剩余部分迅速的凝结成了一个青色的球体,在表层上面不断微调位置。
栗临盯着那个球体看了一会儿,又去找那些已经伸展出去的细小枝蔓。
看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揉揉眼睛。
太快了。
那些枝蔓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无数条。每一条在空中挥舞都极其迅速。一时之间,栗临只觉的眼前一片残影。
但是她仍然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到底在哪里啊?
……
“栗临在哪里?”
柯洱坐在女孩对面,紧紧盯着她眼中的一片橙黄。
“栗临”也睁大了双眼看着她,眼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柯洱攥住了手指。
女孩歪了歪头,像是察觉不到对方不自觉流露出的紧张不安。
她学着他讲话的方式,像是复读机一般重复着念道:“在、哪、里?”
这片小小的空间里,突然间有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
“栗临”突然间伸出了手指,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书,像是用一根手指戳破气球一般将这份紧张戳散掉。
柯洱顺着她的手,看到了他辛辛苦苦从家里背过来的书。
……哦,还是小孩子看的《100天成为植物达人》。
这种只能作为启蒙书来看的植物图鉴手册果然更受小女生欢迎吗?
成年人柯洱表示不太懂,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在给他机会。
她指着翻开的那一页,用从柯洱那边模仿出来的语气,一字一顿的道:“在、这里。”
页面的最上边方,标题上赫然着写着“心叶冰花(又名:花蔓草)”。
……
“啊,找到了,在这里!”
花了好半天功夫才逐渐适应了眼前的狂蔓乱舞,栗临拼命忍耐着眼角间的酸涩不适,仔细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
当她终于找到了对方时,心中洋溢出了一阵喜悦。
——这种玩寻找宝藏的游戏,在花费了时间、金钱、精力之后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终于喜提荣耀的酸爽感到底是什么回事?
总之,那个浅色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女孩的视线中。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多了一个东西。
看到了那个东西的瞬间,女孩忘记了自己一只手被牢牢吸附住的现状,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也撑在了白色的球体之上,仔细的辨认那个东西的具体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