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居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和声音里的孤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包厢里的灯光暖暖的，暖暖的打在她仰起来的脸上，唇角还是勾起的，背着光的眸子里，是和声音里神似的，无尽的悲哀，只剩.........无尽的悲哀了。

累了.........累了啊。

无论对着别人时说话再怎么口若悬河的人，在这一刻，任何的安慰都只是虚无，凉喻说不清心里面到底那一刻有多少种感觉，她只知道，心疼在这一刻，压制了所有的东西。

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她在的位置上，伸手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声音有几分哽咽：“那就歇会儿，我在旁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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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大。”

“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的毛病是宋子言教的？”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怎么忙，能够早一点休息，十一点半的时候被宋子言一个电话耽误的睡不了觉，然后刚睡着，又被她一个电话吵醒，顾廷晖的心情着实不怎么好。

接起电话，还没开口，不耐烦的心情就已经能够让人感觉到了。

凉喻在十一点的时候把清子送了回去，回了家之后，脑子里一直都是清子最后的那些话，心里面挺不舒服的，想了半天，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她想，这个世上，能让她愿意去依靠的人，只有他吧。

凉喻此刻坐在阳台上，手里面端着一杯红酒，四周都挺安静的，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曾经的热闹与如今的冷清相比，只让冷清更冷了。

“老大，我们今天去见了伊娅。”

一句话，算是赶走了被吵醒的不耐。

凉喻听着那一边的悉索声，静静地。

两分钟之后。

“说吧。”

凉喻觉得自己都能够想象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是随便披了件睡袍，然后站在阳台上，手上一定是一如既往地夹着一只烟。

无声地笑了笑，得多深的喜欢呀？才能做到即使她不顾及他的颜面，将他扔在了婚礼上，承受着整个京城的人的嘲笑与冷眼，还不告而别就是五年，却依然恋恋不忘，再一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还是比谁都要紧张。

她如今都还能回忆起那天的状况，当她拿着那封信走到他面前，告诉他清子走了的时候，他只是很平静的接过了那封信，随意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然后只是让宋子言和其他人先处理一下婚礼上的事，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肯定去找她了，她也以为他肯定会把清子带回来的，那个时候的他，在他们一群人的眼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想做却做不到的。

可是后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挨着挨着，把一个又一个客人送走，婚礼上的不满嘲笑讽刺声此起彼伏，有些话说得特别狠，让他们都受不了的想要上前理论的，他拦住了他们，却在一个男的离开时说了句“慕清子那女人真不识抬举，能嫁给顾少本来就是她攀了高枝，还敢逃婚。真是天下女人都如此，一个贱性！真替顾少不值。”

一天中即使心情再遭，也维持着最基本的风度的，保持着平静的男人，在那一刻，伸手拦住了那个走出门的男人：“你挺倒霉。”

话音刚落，拳头也跟着过去了，像是把一天里的气一下子全给撒了出去，在场的六七个男的，没有一个人拉住他，到最后打红了眼。

那个男的，听说之后在医院呆了半个月.........

他们都知道，他不是撒气，他从来不是那种把自己情绪往外露的人，他是听不得任何人骂她，即使好像是为了他。

就像是所有的坏情绪找到了出口，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冷静自持的人失控，第一次看见曾经千杯不醉的人喝得一塌糊涂，也是第一次看见曾经总是说着“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流泪。

她知道他爱她，他们都知道，可是所有人都是在那一天，才知道，他爱她，比他们想得要深得深。

“老大，你现在还想过和阿清在一起吗？”手上的酒丝毫未动，好半会，凉喻开口说着。

当年她很肯定，他爱惨了她，可是五年时间，她相信他肯定，没放下，可是在尊严和清子相碰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和当初有一样的选择。

时间在让感情变淡的同时，还在让人成长，长到，生命中，爱情可有可无的地步。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一个人也不再明目张胆了，也不再为了一段感情不顾一切了，他们长大了，身边的东西，却越来越少了。

“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只是为了这些无聊的问题？”顾廷晖靠在阳台上的护栏上，身上只是简单地披着睡袍，凌然紧绷的脸在迷离的烟雾中，透着一股禁欲系的风。

黑暗里的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深邃盎然，让人捉摸不透。

“老大，你什么都知道的对吗？”知道她的无可奈何，知道她的难处，知道她的一切的一切...........

她的话让他稍微的怔愣，夹着烟的手顿了顿，然后凑到了嘴边：“凉喻，我不想谈这个话题，如果没事，我挂了。”

“我们今天去看了伊娅，和当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是恨她的神情，都像是跨越了七年时光的重合，她没有像当年一样去乞求什么原谅了，她今天求着伊娅让她做婚礼上的伴娘，就因为当初说过，她想看着她走向幸福。..........可是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伊娅嫁给墨臣，绝对不是因为幸福，她却还是带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老大，这一次阿清回来，变了好多好多，骄傲没了，豪迈没了，勇气没了，所有属于她的特点的东西，都好像逐渐的在消失了一样。她现在好像什么都怕，对谁都感觉自己对不起，什么都怕失去了，我挺怕她这样的，真的挺怕。...........她今天跟我说，她累了。”

说完之后，很久的时间，凉喻只能听见对吗的风吹声，安静的让她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

“老大，你还在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