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皮下细胞增生以及聚集性病变一直在持续扩散，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组织。药物性治疗一直不见起效，而他们实际上也搞不清楚增生的这种细胞究竟是什么。病人在病变组织部分的触觉已经完全没有了，但是他们仍然不敢贸然采样，接下来他们要开始考虑手术性切除一部分一边研究病变部分。

医院目前给出的诊断是癌变，但是这其实只是不确定的情况下勉强给出的说法。病人的家属对此的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这种没有确诊的新型癌症，医院方面也给不出更多的解释，只不过愿意投入更多的资源进行治疗。

事实上，这个病例确实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那些专家们的注意，其中包括了钱鑫认识的几乎所有关于这方面工作的同僚或者前辈。他发出的信件全都收到了大量的回复，不少人要求他把病例的详细情况发给他们，有的甚至要求要专门安排时间来亲自确诊。

在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发作之后，病人的精神状态开始趋于稳定，狂躁症的症状消退了，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精神科的主治医生把这个解释为病人自己的状态调整，这是一个好的现象。钱鑫却不这么认为，病人的面色给人的感觉相当糟糕。

病人的面色看起来确实非常的糟糕，眼窝变深变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机能受损导致的消瘦，病人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向外突出。钱鑫曾经注意到过这个情况，眼科医生在过来检查之后确认了病人的眼球有肿大的现象发生，不过不是很严重。而检查之后发现病人的视力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病人本人也表示没有什么问题，视力正常。所有的光感测试等等检查之后都没有发生过特殊情况，于是他们也就判断这并不很影响病人。

只是这种变化的感觉在外观上有些吓人，蜡黄的面色，消瘦的脸颊，重大的眼球，深陷的眼窝。那种呆滞的目光总有一种令人心慌的感觉，钱鑫有几次不小心确实被这吓到了。当时他和护士一起在病床边确认病人的情况，并且帮病人安排治疗程序。

当他抬头的时候，他就看见病人斜躺在病床上，脑袋枕在枕头上面，歪着头凝视着他们。那深邃的眼神真的有一种直刺灵魂的感觉，一股颤栗充满全身。事实上当时不仅仅只是钱鑫觉察到了不对劲，他身边的护士几乎立刻就跑出了病房，并且在第二天请假了。

之后他偶尔也有听到其他的护士还有负责医生谈论这个话题，那个病人的交流活动在渐渐的变少。与身边医护人员的交流变得迟缓而且有时会回答一些意义不明的话，弄得几个小护士紧张兮兮的。精神科的主治医生过来检查了几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尝试了一次催眠治疗，结果病人丝毫没有回应，只能以失败告终。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说真的我没有办法理解，他的这些内容都是哪里跑来的？”有一次钱鑫询问精神科的主治医生病例的病情时，他这样对钱鑫说道：“这乍一看似乎是完全没有逻辑的胡言乱语，但是总给人一种有关联性的感觉。而且我对比了几次对话的记录，病例的一些语句实际上逻辑清晰，而且条理分明。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内容太离谱了，我都没有办法把这些内容归类到妄想里面去。”,酷,g匠d网首uc发｛0

“他说什么了？”钱鑫问道。

“自我介绍。”精神科医生的回答让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自我介绍？什么意思？什么叫自我介绍？”

“我自己的归类，说实话只能是类似自我介绍的情况了。之前不是说过病人有解离性人格综合症的情况出现吗？这可能就是一次表现，只不过病因我们根本没有头绪。”

“解离性人格综合症？”

“俗称人格分裂。这毛病说实话哪怕全世界的加起来可能都不超过几百，是很罕见的情况。一般来说成因是因为幼时遭受了严重的家庭暴力或者其他精神冲击过于严重导致的保护性机制启动，本身会分裂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格特征。人格特质来自于病人本人的经历，但是特性不一，可能是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甚至有不同记忆。”精神科的医生简单的讲解了一下。

“可是病人的家庭情况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有产生这种毛病的条件。”钱鑫提出了疑问。

“这就是我们头疼的地方，而且病人的第二人格，说实话，我很怀疑能不能把那玩意叫做‘人’。”精神科医生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钱鑫问道。

“那个‘东西’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内容断断续续，好像是不太会说话的感觉。勉强记下来的这些词都是些谐音，实际上我也找不出有什么正确的解读方法。但是当中有一段内容可以归纳出来。”

“什么内容？”

“他说他住在海里。”

“海里？！”

“是的，海里，并且是深海里。”精神科医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翻了翻，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钱鑫。

“其他的内容都在这里了，但是找不出什么有关的头绪，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着手。‘第二人格’看起来好像有交流障碍似的，几乎搞不清楚到底要表达什么。之后我就叫停了治疗。”

“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钱鑫大概的翻了翻资料内容，上面记录的词句看起来几乎都没有什么连贯性，有的词句更是莫名其妙，只是单独两个不相关的字放到了一起。可能是医生记录的那些谐音词句。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一般保守来看不敢太过深入地进行刺激，以防出现其他的情况。有记录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导致解离性人格的情况进一步加剧，这就很麻烦了。所以这种病特别的罕见。一般来说治疗方式都是倾向于‘人格’融合，通过心理疏导等等手段把解离性人格逐渐融合统一起来，但是遇到不同人格如果有冲突或者差距太大的情况，这么做有可能导致冲突加剧。说白了这种治疗方法本身其实是双刃剑，更何况我们现在连病因都没有一点头绪，所以不敢轻易冒险。”精神科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钱鑫表示理解，因为现在他也在面临着一样的情况，这个病人的症状太过离奇了。

他们安排了不久之后先进行一次小规模的切除性手术，把病变部分的皮肤切下来一点点，看看是不是能够研究出什么对策来。现在病人的病变部分，细胞增生已经严重到了肉眼可见的部分。说实话那个部分看起来相当的让人恶心，钱鑫面对过各种各样的皮肤溃烂等病症，但是和这种病变比起来，那些溃烂等等不值一提。

为了保证医护人员可以进行正常工作，他们不得不安排轮班制来照顾病人，并且单独隔离了病房。

然而手术事实上并不顺利，钱鑫亲自主刀，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是眼前这一片病变发暗的皮肤让他无从下手。增生部分的肿胀非常严重，而且变得非常坚硬。手术刀切割受阻，钱鑫注意到表层的皮肤的质地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些像是脂肪粒一样的肿块非常的坚硬。

手术刀的刀锋没有办法顺利切开病变皮肤的表层，钱鑫不敢更加用力，因为胸口位置非常的重要。他调整了几处之后，尝试换一个角度，但是无功而返。最后钱鑫勉强切割下一小片位于病变皮肤边缘的一块，质地尚未变化，而且位置也不是那么关键。意外的是切割之后，创口居然没有流血，而是流出了透明体液。原本这个位置已经到皮下血管处了，应该会有大量鲜血流出，看起来病变的情况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切割下这一部分之后，立刻进行了创口包扎。

手术得到的样本被送到了专门的研究处进行检测，结果让人失望。细胞的病变没有查出任何结果，这一部分病变的细胞仅仅只是单纯的聚合和增生。可是始终不明白原理。而且割下来之后的样本中，那些变异的细胞立刻全部坏死。

而病人在手术之后开始发高烧了，钱鑫确定这是手术并发症的结果。他们进行药物治疗的时候，钱鑫注意到病房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淡淡的腥味。一开始这股味道混合在消毒液的味道里面，没有被注意到。但随后钱鑫就注意到了有些不对劲。

而没过几天，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腥味变得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