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钟氏望族
作者:拉美白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15

“敢问前方可是驸马都尉苏大人?请留步!”刚出议事厅的苏佩等人走了几步便被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从后面追上来。

苏佩转身看着来人:“正是苏某,请问来者何人?”

这个三十来岁看起来是一个小吏模样的人回道:“下官姓钟名繇,卑字元常,乃本地人,在此长社任小吏整理文书。”

苏佩心想此时若荀彧在,定然能够好好介绍一番此人来历。自己虽然知道此人乃后世钟会之父,而其家世和荀家、陈家都有些干系,具体的也记不太清楚,于是含混地笑道:“原来是钟先生,苏某隐隐听荀彧先生提及,今日得见,荣幸之至。不知先生可有空至吾等下所一叙?”

钟繇本是在城里见苏佩等人入城之举,有感于心,有意结识而来,恐为苏佩等人所拒,心中正惴惴不安,听苏佩如此说,正中下怀,于是大喜道:“如此甚好!”

苏佩等人在一个将领的带领来到被征用为军营的民宅。苏佩见近五百余人都被安置在左近,而且自己的住处也收拾妥善,于是请钟繇坐下来。

引介完毕,苏佩寒暄道:“吾闻钟先生乃长社望族,与颍阴荀氏一族友善,今日不期相遇,实乃苏某荣幸。”

钟繇起身鞠躬为礼回道:“颍川荀、陈二家乃文坛领袖,儒道中流。吾钟家有幸附丽于后而已。吾闻荀氏一族大多移至龙舒,本欲同往,奈何俗事烦琐,不得其便。今日见龙舒之主,可明了荀氏一脉为何如此作为矣!”

苏佩笑道:“吾与荀彧先生见而倾心,所幸得其佐助,乃有今日龙舒之盛。想吾苏佩乃一商人,虽有朝廷显名,实赖帐下诸人扶持而已。”

钟繇笑道:“上则择人而用而已矣。大人得良材而能用,实大人之明,大人又何矜虚若是?”

见苏佩尴尬没有回应,钟繇道:“今日早间大人入城,吾于围观众人中见大人举止,便知何能收名士、将卒之心。繇欲仿荀彧效力于大人帐下,不知可得此幸否?”

苏佩笑道:“龙舒之主乃以商为重,先生不畏时讥否?”

钟繇也笑道:“吾闻汝南许氏兄弟亦趋大人帐下,此等之士尚列于门庭,繇附之何来时讥?”

苏佩笑笑不言。忽而正色道:“于农而言,最宜分疆为界,划地而治;于商而言,则最宜一统、稳定。如此则市场广阔,有利可图。此乃圣上招纳苏佩为国婿最大动因。”

不单是钟繇动容,程普也惊讶道:“若非大人如此解释,吾等还以为如今圣上只因大人家业殷富而已!”

苏佩笑着对程普到:“吾观孙大人亦有大志,且如今为朝廷官吏,故虽与其子有同学之谊,也不便如此解说。德谋公今日所闻,记于心即可,勿要传播。”

程普道:“大人之事,不避程普耳目,陈某何感辜负大人信任!”

苏佩道:“黄巾党人虽众,然无强力组织,无坚实产业。多方掳掠之下,愈盛则愈易溃散,此不足虑也。然如此一来,开民众反叛之先例,皇权被挑战之后,天下从此将不再太平!”他口气很平淡,但是对程普和钟繇所产生的震撼无法形容。苏佩继续道:“众人之心最为难测!从此以后,不特匹夫,士族亦会多生异心。此即便皋陶、姜尚重生已无法力挽狂澜,何况朝政暗昧。”他叹了口气,不复多言。

程普道:“如此,吾等如何行事?”

苏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钟繇问道:“如此钟先生有何高见?”

钟繇见苏佩如此问,自然暗含考较之意,于是也不推辞,起身道:“大人既明时局,如何能无应对之策?在繇看来,此等状况下,无非两种:其一曰自强;其二曰收人望。想必大人正为此而战黄巾矣。”

苏佩笑道:“先生所言甚是。黄巾席卷北天,黎民多被其乱,有志之士莫不起而反之,以收民望。不特吾龙舒众人,孙大人此次起义勇之兵未必不含此意。”

程普道:“吾等起兵之时孙大人以义晓喻众人。此举若说收人望,或许有之。”

钟繇笑道:“天下遭逢大乱,英雄辈出,看来大人等所论之孙大人乃一豪杰。”

程普笑道:“孙将军乃孙武之后,确有大志于世。如今以义勇之兵从都尉大人征讨,此刻正统左军于城外讨敌。”

钟繇暂时琢磨不透此二人的关系,于是转向苏佩,面带迷惘。

苏佩笑道:“吾左军自颍阴北上游击,孙坚将军率部从吾,故以孙将军部为左军。程将军乃孙将军部曲,为左军司马,此番随吾等破长社南门敌兵入城,程将军甚为英勇。”

程普抱拳道:“说来程某惭愧!五百人中,数吾所领百人中所失最重——其中一位勇士便是为回护吾失去性命。”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苏佩劝慰道:“程将军勿要如此悲伤,此百人本就是为护送程将军,死得其所乃勇士最好归宿。”回首笑道:“如云哥儿这等憨顽之徒,差点失去性命。倘若折于箭矢之下,吾如何向义母交代?”

赵云起身跪下道:“少主勿再责怪,云已知错矣。今日若非少主相救,吾恐已葬身城下了。当时不觉得如何,但此时想起来觉得有负少主和长者之望。”

苏佩起身扶起赵云道:“并非吾有意如此啰嗦,但你若没有意识到这些,吾觉其危险,故此后之战不敢让你参加了。为将者,固然需珍惜士兵生命,但此珍惜,盖以战术战略尽量保障少牺牲战士,而非以命换之。倘以命换之,以尔一命能换多少士兵性命?吾以奇袭之术闯敌营,已经保障吾方伤亡最低。今日不过一小战而已,倘为大战,主将需临阵指挥,若失主将,全局皆输,岂一人一命哉!”

赵云垂首道:“云受教益矣。吾将求为将之道,而非匹夫之勇!”

在此同时,陈普已大致向钟繇说明赵云之事。钟繇早先见赵云虽负伤但是毫无伤者气馁之势,便很留心。听说赵云是为救部下受伤,于是钟繇很是钦佩。再听苏佩以为将之道晓喻赵云,也很受启发——想想也是,为将者体恤下属当以战略战术,而不仅仅是换命。

钟繇笑着开释道:“吾见大人入城在大街上便施展医术为赵将军和下属疗伤,可知冲营之战大是不易。赵将军爱惜下属,必能使士卒用命,此为将之基也。此冲锋陷阵之战,自需将士一心,大人不必太苛责了。”

苏佩一笑而罢。转而问钟繇道:“先生乃长社人。不知家在城内或在城外?”

钟繇笑道:“吾家在城外。实际许多人说是某地人,平时并不居住在城内,,因为产业都在城外。但对于大户人家,城中实际也有产业和房舍。若有战事,大户人家都会举家搬至城内。”

苏佩道:“如此普通百姓就苦些了吧?战事一起,涌进城内均无固定居所,恐只得开难民营房罢?”

钟繇道:“大人百姓之产业,此时只能是稍微有所安置而已。”

苏佩随口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踯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众人一时大讶。赵云道:“少主何时成得如此佳句?想必是路过潼关时所成吧,也不和吾等共享。”

苏佩正在懊悔自己轻忽,拿后世的东西来前朝显露。太史慈忽问道:“少主所言,恕慈无知,为何朝代兴百姓也苦?”

苏佩笑道:“此乃过潼关之一时感触而已。朝代兴盛时,如秦朝,则大建阿房之宫以震慑四方,大筑长城守边患。百姓何能不苦?”苏佩想了想没有说武帝徙众屯田之事,因为毕竟是当朝一脉之事。

钟繇跪对道:“大人之言,实让钟繇有大开眼界之感。想来大人以商而知百业,上识政治之道,下知黎民之苦,难怪世人传‘商者王’。钟某先前愚昧,见荀氏举族附龙舒还奇怪其怪诞。渐次知龙舒之安,龙舒之盛,钟某亦只以为荀氏之力而已。如今听得大人之言,方悟得荀氏何以附大人,龙舒何得兴盛。今日钟繇冒昧恳请大人能于龙舒安置钟氏一族!从此钟繇亦以仆从之身事大人!”

苏佩忙扶起钟繇:“先生勿要如此。钟氏乃中原书香礼仪之族,于任何有大志于世者,皆有助益。汝等何必偏爱于吾?龙舒之地虽小,但尚有钟氏之容身之地。待此间事毕,吾将派人助钟氏迁入龙舒,不过不要嫌龙舒地僻简陋才好。”

眼见程普在边上不知如何自处,苏佩笑道:“程将军有何思量请直说无妨。”

程普躬身为礼道:“自颖阴遇见大人以来,先有整肃左军,再有冲营进入长社,其间见大人兵法调度之精,体恤下属之情,待人处事之道,纵论形势之妙,都让程普佩服不已,固愿附家族于大人。然程普投身事孙大人在先,孙大人于在下有庇护之情,朋友之义,故虽有心事大人,然不能背孙大人,故左右为难。”

苏佩笑道:“程将军乃忠义之士也!苏某如何忍夺将军之志耶?不过一来孙大人如今乃吾左军统领,二来乃吾同学之父。即便将军此时欲效力于苏某麾下,苏某亦将拒绝以保将军之名节。吾先前所言孙将军有大志于世,乃指其人也。天下之事,固然在人,亦在形势也。来日方长,程将军本忠义之心处之则无咎,何必为眼前之事忧心烦恼?”

程普闻言笑道:“程某受教矣。大人所言甚是,吾本忠义之心自然无咎。”

钟繇见苏佩待人如此仁厚,心中欢喜。复谈良久后,众人方罢席各归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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