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野心(2)
作者:官官不是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61

琉殇呵呵笑着,扬长而去,在门口时,忽又转头问道:“容家的冰块到现在也还没出现,你随便拉的那个人,不会是他吧?”

心一颤,这家伙真是性情反复,喜怒无常,仿若一颗定时炸弹,也狡猾地可以。幸好在他的‘突然袭击’之前,我正欲往里屋去,背对着他,不然定会让他看出端倪。若是,他……或许会以此为借口对付越钩,毕竟现在他和天月挽的关系不明,而越钩以前一直和天月挽交好。

我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转头看向他:“你乱猜什么?希望你不会总喜欢揭人伤疤,伤口撒盐。难不成你非要看着我因为这件事,寻死觅活地,自我了断好换一块贞节牌坊?”

他一怔,在对上我的眼后,一闪而过一抹心痛,疼惜,快得让我怀疑是自己眼花,可随即,他又半勾着嘴角轻笑:“还是和我好说好笑,开得起玩笑的弦儿好,牌坊那种东西又不能陪着我解闷不是?要不要我叫两个丫环过来?”

我心中一堵,撇了他一眼:“你嫌知道的人不够多,是不?我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中饭过后再去找你,问问情况。这几天都在路上,好久没收到我父王传出的消息了。”

“嗯,也是!说不定那些死丫头还会以为是我做的。”在我找到可扔的东西之前,琉殇抛下这么一句,便纵身一跃,到了园中的小径上,背负着双手,拖着宽大的袖子,只留给我一个华丽丽的离去的背影,在日光的照耀下,去了妖柔,竟如那落入凡间的精灵,跳脱灵动却有自有一番华贵之气。

既然约了午后谈正事,估摸着时间,洗个澡后也睡不上两个时辰,若是不能睡到自然醒,还不如打坐练功恢复精力来得有效。午饭我没有出去吃,而是让人送到屋子里来。我承认,有点怕当着琉殇的面见到越钩。虽然话说开了,但毕竟没有确认关系,却又分享了那种独属于夫妻间的亲密,怎么着当着外人在,都会有些尴尬害羞。

一下午的商讨,等我从琉殇那里出来时,已是傍晚,就连晚膳也是让人送去,两人边吃边聊的。邑都如今的形势还能怎样?一手遮天的左相,从文到武大片都是他的门生或投靠他的人;为了遮遮世人的眼,没有赶尽杀绝的忠皇派老人;苟延残喘,靠着地方军力,和邑都勉强保持平衡的皇室;还有就是泥鳅派,其实就是中立派,但我个人觉得能在左相的大手遮盖下,依旧保持中立态度,绝不会是单单的明哲保身,必须要有泥鳅的滑溜才能从左相的钢钳网和皇帝的权利网中,左右逢迎,保持中立,比如,右相花斟。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还在思索琉殇方才和我提起的一些话。我记着那妖孽柔弱无骨地瘫坐在躺椅上,隔着柔软的圆枕,一手支头,衣领半敞,笑得眼睛眯成半月:“野心这个,真正是好东西啊。话说挑拨离间,激将法,美人计……任凭什么计,只有对方心中有了野心这个东西,才有可能实现啊。人家要都无欲无求,就没有搞头了。那个……就像你上回说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炫耀你有知识啊!老实说吧,左相穆老头的缝在哪里?或者能敲开的缝在哪里?”我横了一眼这个时不时要发作一下的妖孽,努力忽视他眼里两团诡异的精光。和他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只要这家伙不发妖,眼里变成这种光亮时,就代表他要开始算计某人了。

“缝啊?我有说过他有吗?呵呵,不过用野心的液池,如果孵出一只小鸡来,蛋……不就有缝了?说不定还会彻底碎裂呢。”琉殇泯了一口酒,反复地端详着手里刚够一握的精巧酒盏。

“你是说从里面……”

“弦儿真是聪明。不管是不是那左老头内部的,这次想不想玩孵小鸡的游戏?”琉殇说这话时眼里的精光,让我觉着是只抓着母鸡的大灰狼的馋涎。

于是,琉殇向我提了几个人,其中他特别提醒我注意的确是一文一武两个,官场上论,年岁都不算大的男子。

文者,是个小小的御史,名顾洛,如今不过二十八岁。五年前科考的状元郎,据说是平民出身,颇得皇帝器重,在当时做个御史台的书薄,也还过得去。大伙都以为他会官运亨通,但这几年,也只是个七品的御史,却有上朝直谏的权利。按说皇帝点的人,左相会打击,但除了左相手下的人,曾使些不大不小的绊子,都他惊无险地化解了。

后来左相居然亲自出言,不可为难这位‘一心为国’‘忠贞直谏’的年轻栋梁。在人们纷纷猜测他投靠了左相时,他竟又捅出左相的一个门生贪污的案子。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站队。于是,他一直很奇异地做着上朝的七品御史,五年不曾升迁或贬职,便是同级的职位也不曾挪动过。

此事,若放在太平盛世里,若放在一个庸碌无为却懂点为官之道的人身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人十几年在原职上没挪窝的也有。可这顾洛,据说是个相貌清丽,颇有几分风骨的人物,在朝廷上也不是什么隐形人,反而是不是会掀起些小浪潮。

武者,却是左相的女婿秦回翎,今年方三十二岁,已是这邑都的城卫军统领,在这邑都城里,他说的话还是很顶用的。刚听闻他年纪的时候,还惊讶了一回,难不成左相的女儿老牛啃嫩草?再一想,也是,左相老了,不等于他的小妾也老。这个六女儿如今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不过,秦回翎这个让琉殇特别注意的人,自然有特别之处。

他是城卫军统领,偏偏和禁卫军中不少人也交好。而且他坐到这个位置,固然有左相的暗中扶持,却也是他自己无论武功还是交际手腕都很有一套。按说这样一个可以在邑都横行的人,总有几分霸气,但他却偏偏治军严谨,私底下却如江湖豪客般狂放,据说他闲暇时爱读书,身上倒也有股儒雅之气,又因外貌俊郎,身材魁梧,居然有‘玉郎将’的美称。有小道消息传,他其实是出身于皇室的一个偏枝,是我们的同宗,但事实如何,我们无从知晓。

此人有三好(念四声),一好美色,但总的来说风流而不下流;二好字画,家里收集了不少,但琉殇的总结是不是越珍贵越好,或按个人喜欢的风格收藏,反而是市面上流传的件数越少,他越好收藏;三好珍品古玩。琉殇特意点了两件事。

一件是纳妾的事,因为娶的是权势滔天的左相的女儿,而且她也将自己的丫环给了秦回翎,所以结婚三年,一直没纳过妾。一次偶然的机会,不知是良心还是淫心发作,救了一个被降罪的侍郎的女儿,金屋藏娇了。其实他也就和那女子春风几度,去的次数不会比他去青楼次数多,可偏偏老婆吃醋,找人又打又砸,将那女子赶出邑都。他却反而将人接回统领府,正是宣布纳为如夫人。他和左相说的是,女人宠得惯不得。那女子在过府后却是半点不得宠,不两年就因身子骨弱,积郁在心去世了。

第二件是一副云游子的“将军夜战图”,云游子是这个时空六百年前的故人,有画圣之称。当时执图的是一个落魄的书生,而且死活不卖。秦回翎在使尽手段后,将书生逼至末路,不得已交出了图,他却未取。当中又有几多转折,两年后,这位书生居然成了他身边的谋士,而那副图,也挂到了秦回翎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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