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者:与子偕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09

正月初五,李纲自尚书省上朝,在路上见有官员复传有南狩之事,而且太庙神主已被请出。

李纲大为吃惊,慌忙感到祥曦殿,见殿前司班直侍卫与禁军将吏皆已整装待发,乘舆服御停放在殿前,六宫妃嫔袱早已在车旁等候,

正在他惶然无措时,宣正郎、龙卫神卫四厢副都指挥使吴革大步走到他面前,施礼说道:“相公,陛下决意出狩,下将等禁军将吏恳请相公进谏陛下,将吏们家眷俱在汴梁,愿死守京城。”

李纲用赞许的目光望着吴革,说道:“吴太尉真是识大体之士,可叹那些君子们却无太尉半点见识。”说罢快步走到正在列队的禁军将吏前面厉声喊道:“尔等是愿以死守宗社乎,愿扈从以巡幸乎。”

禁军将吏闻言皆高声大喊:“我等家小皆在城中,原以死守宗社!不居此,将安之”

李纲满意地笑了笑,王宗濋一脸惊慌地快步走了过来。说道:“李相公这是何意?大内之中,岂可煽动禁卫违抗圣意!”

“太尉不见禁军将吏皆愿以死固守宗社。”李纲正色道:“陛下还未成行,太尉与本相一同觐见陛下。”

李纲不由王宗濋分说,拉着他便向殿内而去。

进入大殿后,李纲见宰执们大多在场,赵桓已经也是行色匆匆,见到李纲拉着王宗濋进来,赵桓脸色微变,嘴唇抖了抖,却没有说话。

李纲也不顾什么礼仪,高声说道:“陛下昨己许臣留,今复戒行,何也?且诸军之情己变,彼有父母妻子皆在都城,岂肯舍去,万一中途散归,陛下孰与为卫。且虏骑己逼,彼知乘舆之去未远,以健马疾追,何以御之?”

这句话颇有力道,赵桓打了个冷战,顿时想到这后果。跺脚急道:“若非卿来,朕几复绝境。”说着颤悠悠地指着李纲,又道:“一切但凭爱卿主事。”

李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向赵桓行大礼后说道:“臣不敢,既是陛下留意已定,敢有异议者,斩!”

赵桓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时中,李邦彦等人面面相嘘,早就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言。

内侍出殿传旨后,传来禁军将吏三呼万岁的兴奋之声,着实震耳。

李纲又趁热打铁,劝赵桓上御楼以见将吏,鼓舞士气。赵桓见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驾临宣德门。

宰执、百官、将士即数站立与宣德门下,赵桓劳问将士,李纲与吴敏撰写数十个条陈,都是说些金人犯顺、欲危宗社,决策固守、各令勉励之意,令阁门官宣读,每读一句,将士声诺。

二人都是进士及第,所写切入时弊,句句深入人心,城下将吏皆感泣流涕,奋呼杀敌之声,远震内外。

赵桓见将吏士气高涨,自己平白也多了几分雄心壮志。当即宣诏封李纲为亲征行营使,……

马军都指挥使曹曚为亲征行营副使。力主出狩的白时中罢相,以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吴敏知枢密院事,赵野为门下侍郎。

李纲做为亲征行营使,设衙于大晟府,辟参谋官,书写机宜;句当公事,管句当文字,准备差遣;统制,统领将领,准备差使等,择文武官处之,吏房、户房、兵房、工房选三省人吏处之。赵桓又赐银、绢、钱各一百万贯匹两,文臣自朝请大夫以下,武臣自武功大夫以下,及将校空白官告、宣帖三千余道,一切许以便宜从事。

宋朝君臣这时才开始汴京城的守御事宜,以李纲的话说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此时汴京城四壁。以百步法分兵备御,每壁用正兵二千余人,而保甲、居民、厢军之属不与焉。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坐、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檑木、备火油,凡防守之具,无不备。四壁各有从官、宗室、武臣为提举官,诸门皆有将官、大小使臣。又拔隶马步军将吏四万人,为前、后、左、右、中军。八千人有统制,统军将领、指挥、队将等。以前军居东水门外,护延丰仓,仓有粟、豆四十万石,是汴京城的主要粮草供应地。这也是勤王之师来到汴京城外驻扎后供应将吏口粮的主要来源。后军以步军为主,装备床子弩在东门外的樊家冈扎下大营,以床子弩使金军马队不敢接近。而左、右、中军在城中,以备缓急。

**************

曹州州衙后院

王咏翎、张云仁、封元、王直、薛立、殷修平、周良、欧阳伦、徐中、张阶、李纯、王崇仙、邱云、王孝仁十四名弟子盘腿坐于布垫上,听着王泽为他们授业。

由于王泽身处曹州任上,深恐影响了可以就学的弟子们功课,遂将年长的几名弟子从汴京接到曹州,其余弟子由王泽的亲信家人王忠在钱塘照看,可以读书的就在由赵佶御笔亲题的‘江右离孤’小学校中就读,首徒李默涵在江浙路支卖局也时常照应一二。

除了学习王泽专门挑选的儒学文献外,主要是看王泽亲自编写的故事,年纪还小的便也在校舍内,由他出钱雇佣的妇人照料。一群孩子,不怎么招人眼,何况都是孤儿,学的亦是儒学,人家也没有必要太过关注。

一时半会,金军还不可能深入腹地打过长江,这些孩子们暂时不会有甚么危险,如若将他们全部迁到曹州,那可就会给一些人受之以柄。

“公子,公子”

王泽知道门外传来的是家仆王安的声音,于是说道:“你等在此好生温习功课,为师去去就来。咏翎你带着师弟们好生用功。”

王泽来到前衙,见新任通判常坤、王长龄与曹焕、上官云四人早已在堂中等候。

“各位大人久候了,本官失礼、失礼。”王泽客套……

的与四人招呼。

常坤虽是几日前刚刚上任,但作为通判却不是王泽的属官,而是负有监察王泽与曹州官将的职责,没有常宁的副署,王泽的任何公文都不能生效,换句话说,常坤是曹州与王泽并列的行政长官。

“大人。”还没有坐定,常坤便将一份公文呈于王泽。

王泽起身接过公文,说道:“既是常大人副署,本官可日便可赴京城勤王。”说着目光转向曹焕与上官云二人,神情严肃地说道:“不知二位兵马粮草准备如何?”

曹焕当即起身拱手说道:“回大人话,常宁军五千将吏整装待发,还请大人敎阅。”

王泽前些日子是去过常宁军校阅,对这支不系将禁军的风貌却不感冒,校阅操练时连王泽这样的文官都看得出来这支禁军演练的都是些花架子,有的甚至不是本军之人,而是曹焕不知从何处花钱雇来的有些武艺的壮丁。

“很好,很好,太尉系名将之后,当然治军有方。”王泽也不想得罪曹焕,毕竟他是名门世家,又是后族国戚,背后颇有实力。

王泽又对着上官云说道:“上官太尉所部厢军、签壮若何?”

当王泽说到这里,曹焕颇有优越感的瞟了上官云一眼。

上官云起身说道:“本州校阅厢军三千俱已束甲待发,各县签发乡卒五千人都已到达州治,下将奉大人均令,日夜操练,已有所成。”

“不错,很好!”王泽向上官云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在上官云出校阅其所部将吏时,知道上官云所辖厢军虽然装备远不如曹焕的禁军,但在上官云的严格训练下,其战力远远非常宁军可比。

“诸位,金人奸诈,败盟南侵,蹂躏我大好河山,略我兄弟姐妹。天子以仁德怀柔,岂知此般蛮夷当天子柔弱可欺,今本官奉天子诏旨领军勤王,望二位将军勿负圣恩。”

“诺----”二人齐声应对。

王泽点了点头做了个坐的手势,二人施礼就坐。

“关太尉引兵北上,勤王汴京便要仰仗常宁军与本州厢军。本官一介书生,本不知兵,此番勤王如何调度,还要多多仰仗二位太尉。”

王泽暗自遗憾,由于金军南侵,曹州驻泊的四将兵马由关胜统辖赶往大河驻守要津,听侯京东西路都总管司调遣,要是有着四将兵马在的话,何能用上常宁军。

他等的机会是来了,但又对这个时代的战争着实陌生,后世被人谈之色变的肉搏战,在这个时代是很平常的交战方式,人与人、面对面的砍杀,想想便令王泽不栗而寒,真是后悔为何不借口留下关胜的一将兵马,怎么说他也是都钤辖。

“大人过谦,下将如何承受。”曹焕倒是巧言令色,先开口奉承王泽。

不过,他也只是这么说说,对于王泽能不能领军,不仅是他,连上官云也不敢苟同,只盼……

王泽勿要胡乱指挥才是。

“此番本官领军勤王,州中事务就要烦劳常大人与州中各位大人。”

王泽一出,常坤做为通判自然是曹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对于少了王泽,坤宁还是乐意的,笑着说道:“侍制放心,下官当与州中群僚通力维持州事。”

王泽颔首笑道:“有劳常大人了”说着又正色道:“本州乃南京东壁,金人极有可能东掠,不可不留重兵拱卫。本官以为可将常宁军留驻三千,辅以各县乡军二千,由曹太尉统率,谨守州中各处关防。”

不用领军前去面对如狼似虎的金军,仍然可以在后方大权在握、花天酒地。曹焕当然乐意,不过,想归想,这场面上的事还得做。

“大人为何留下将,下将身为禁军军将,理应亲率儿郎们跟随大人勤王。”

“太尉莫要焦急,孰知曹州乃京东大镇,守将须是得力干将。太尉乃名将之后,素知兵法,留镇以保京东北壁,职责甚要,望莫推辞。”

话说道这个份上,戏做足了,面子也给了,曹焕乐得顺驴下坡。于是,面露不虞地说道:“既然如此,下将当谨遵大人均令,誓死拒守曹州。”

“太尉真乃勇将也。”王泽违心地赞了曹焕,又转脸对上官云说道:“上官太尉,此次勤王,就有劳太尉为军锋。”

上官云对王泽的安排自然是心知肚明,这是在抬举他。当下起身说道:“下将定不辱使命。”

王泽淡淡笑道:“好,此次我曹州勤王大军中,两千常宁军禁军做为中军,上官太尉统率本部为前锋,另外五千乡军分为左右翼与后军,时下汴京局势紧张,大军明日便行开拔。”

王泽又对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王长龄说道:“延寿兄,这曹州治所,可就托付兄了。”

王长龄淡淡一笑,冷冷说道:“侍制宽心,下官定然不负使命。”

王泽对他的冷淡报已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经过长期接触,王泽感到王长龄确实是有才有德的官吏,更是嫉恶如仇、深虑民生。

只是他不知为何王长龄与他就是谈不到一起去,几次交谈均是礼数有加,却是保持冷冰冰的距离,不过,王泽对王长龄与他若即若离的关系,已然是习以为常了。<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