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祸不单行
作者:菜比写手      更新:2020-01-17 00:53      字数:2245

小胖子死死地咬住嘴唇,上下反复咬合着。那双白嫩细剔的双手不停地撕扯着作训服上衣的下摆,握拳状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显得更为白皙。相由心生,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紧张不安的。

老三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效果还是挺令人满意的,稍稍有些胆小的小胖子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只怕一不留神,那魂魄一遛弯儿就上了西天儿了。

老三可是越说越来劲,越骂越尽兴啊。

这帮崽子下午刚来那会儿真那个折腾,一直到现在,老三只要一见到张德帅心里就不停地发怵,情不自禁的。

所以,他不怎么敢看张德帅那边,谁知道这家伙突然暴起会发生什么,指不定自己又会被整成猪脑袋。

这倒好,没啥事回宿舍想整根烟抽。前后左右都看了看,没有一张床上有着放烟的嫌疑,心中大感郁闷。

既然床上没有,那就直接向人要吧。于是,距离最近的小胖子就有了以上的一幕。

当老三伸手向小胖子讨要香烟的同时,小胖子也在反复思忖。

从老三转过身到伸出手来那一会儿,那抹邪恶的笑容,那道不怀好意的凝视,都最直接简洁地反映着不好的信息。之前众人说了那些不该说的,会不会被老三躲在门外偷听个遍?

所以,小胖子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哆嗦。他只好一直苦着脸看着老三,寻思今儿个自个儿要在宿舍里炸开开门红了。

训了大半天,小胖子除了身子有些抖以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发作,一味的不作声,乖乖的样子让人提不大起继续呵斥的念头。老三自知无趣,努了努发干的嘴唇,朝着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径直走去。

翻箱倒柜的又找了许久,老三没有找到满意的东西,摇了摇头合上抽屉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过头环顾扫视这帮新兵,他只好悻悻作罢,一股挫败的无力感油然升起,惫懒地趿拉着步子慢悠悠地靠近房门,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是如此萧条。

呆呆地望着老三远去,深有疑惑的众人一头雾水。可能今后他们都不会知道,老三只不过是想要根烟罢了。

目送着老三离开房间,众人如临大赦,一颗悬浮的心安稳落地。

老三一走,某些人又开始不安分了。当然,这里面肯定有那个自称蒋少龙的家伙。

“哎呦,刚才真的是吓死我啦。”

“你还别说,当时我的小心肝呐。哎呦喂~”

“孬货,这就受不了啦。你瞧瞧人家小胖哥,简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这才叫真男人!真男人呐!你这个娘炮。”

“嗨,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老子到底哪里娘炮了?”

“真有意思,说你,还不承认”……

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砰!”

房门再次响起,而不绝于耳的哄闹之音还在持续。众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刹住车,这门就又开开了。

门轴伴着开合发出尖锐的锈音。刺耳的声音听着让人发慌,好像是铆枪的钻头在极速旋转,枪头上的钉子整装待发的声音。

这种声音低沉冗长,每一个节奏都在拨动着令人发紧的神经,牵扯着吊着不动的心,有一种肆意的破坏感。

当然,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是太响亮了吧。

直至门后之人露脸的那一刻,哄闹的房间逐渐安静下来。无丝毫意外,出去没多久的张奇斌回来了。

张奇斌虎步上前,迅速走到了众人身边,曲起手指对着一个个脑瓜子敲了下去。

“我叫你说……我让你说……”……

脑袋瓜子儿在指节的招待下噼里啪啦地响着。此间,空气中带动的节奏感十足,让人的思绪不由地飞到了娶亲喜庆的画面里,鞭炮在唢呐和锣鼓声中啪啪作响,一时半会儿无处停歇。

炮声响过,雨后的春笋想沾点喜庆破土而出。伴着新土的松动,一颗颗可爱的笋尖儿初具峥嵘,一股子吃奶的劲儿使着,非要在这块儿地上争上那么一争。

本应弯曲而泛白的指节此刻涌上一抹鲜红,狰狞而又丑陋的青筋呼之欲出。

“你们一个个不是很想说吗?现在倒是再继续说啊!”张奇斌眉头一挑,睁圆了眼,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没有一人敢出声,即便是最跳的那个。脑袋上的凸起与整个脑袋的轮廓相比十分不协调,不过,倒也没人敢伸手去揉。

新兵们此时的表现让张奇斌有点诧异,不仅没人敢出言反驳,就连最牛逼的张德帅也是默不作声的。

这样也好,至少管理起来轻松不少。

也许张奇斌并不知道,他和老三前前后后这么一惊一乍已让这些疲惫的小子们更加疲惫了,都已经懒得去应和他的怒火了。

“很好,很好,都是社会上的大哥啊,管不了了是吧?”从张奇斌的言语中明显可以读出不好的味道,一股森森然的气息缓缓地漫了出来,“那我就想看看你们这些地方青年是有多牛逼,好让我长长见识。”

“趴下!”

“每人500个俯卧撑。做不动就给我撑着,我没说停就不许停!”

众人哀声连连,极不情愿的慢慢趴了下去。

“叫什么叫,都他妈的给我下去!”

张奇斌一脚踢在还在慢悠悠拉着裤脚的蒋少龙的腿上,表现出十分不耐的神色。那表情,简直比吃了屎都难看。

500个,对于这帮几个钟头之前还是地方平头百姓的娃子们来讲,那真叫一个遭罪。

在诸人之间有位小猛男,一趴下就埋头呼呼猛做,瞧这模样竟是想一口气解决掉。

当然,除了那位猛男之外就只剩下一具具挺尸了。

不知已经做了多少个,我们的张德帅也成为了挺尸中的一员。弓着背,撅着臀,低着脑袋像丢了魂儿。

张德帅吃力地撑着,任由汗水“嘀嗒,嘀嗒”地打在地面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水痕在水泥面上渐渐淡去。

感受着地面巨大的反作用力,张德帅很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问题。相比“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这样富有哲学性的问题,貌似“这副皮囊为何会这么沉?”而更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