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八到底是受了伤的人，在不甘不愿的喝了药后就沉沉睡去了。

小姑娘虽然有话想跟哥哥说，却也不急在这一时，被侍候她的两个丫鬟带着，抱了小辣回自己的院子。

夜深大家都睡下后，小辣过来给小十八的伤腿处理了一下，至少要消了肿，等府里的大夫给正了骨，再吃丹药。

做了九十九，不差多疼这一宿。小十八虽然不忿，有些憋屈，但也得了小辣的承诺。

如此一来，这个二货反倒是觉得自己是赚了。

世俗界的过年，从腊八开始忙，二十三祭灶。这天开祠堂，将这一年里的琐碎事情跟灶王爷汇报念叨一下。有新添人口，也是在这一天，红纸上写了序齿、名字等，包了石头压在灶王爷的香火前。

这香火会从二十三一直点到初一早上，如果家中一直平安，这一年新生的孩子就会初一祭祖时正式的加到族谱里。

转眼到了年三十，真瘸子小十七和假瘸子小十八都被免了年夜饭，小姑娘跟着哥哥走，也没人通知她要去年夜饭。

小辣年前这几天跑出去好几趟，每次回来都带回一两只活物，野鸡、兔子的都有，直接塞到了小姑娘的手环里。

到了这天晚上，等聚餐的都走差不多了，早早睡下打发了丫鬟婆子不必值夜的兄妹俩，偷偷的溜到林府北苑的花园里。由着小辣隔出一个结界，小十八架起烤架，拔毛、剥皮、清洗一套下来，伺候着自己的妹妹和他辣爷，开开心心的吃了年夜饭。

饭后，两人一兽爬到了花园小山的最高处，吹冷风，等子夜时分的烟花。

小十八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至亲陪着过年，之前那些年，每每过年都是不开心的时候。平时还能叫了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兄弟去城里寻开心，过年个个被拘在家里，特别是三十这晚上，看着别人一窝一块的，他就分外的孤单。

甚至还得被几个堂兄弟姊妹的凉凉刺上几句。

今晚他有妹妹。

“妹妹，哥哥给你准备了礼物，闭上眼睛。”小十八笑得分外满足，对坐着一边的妹妹说。

小姑娘轻轻闭上眼睛，她也很期待呢。不知道哥哥给她准备了什么，从她回来，哥哥就受伤、养伤、假装养伤的，一直没有出去，这礼物会是什么呢？

小十八从自己的袖袋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两只簪子来。那簪子看上去可以说非常的粗陋，木质簪身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刻了什么，头上有红线吊了一对玛瑙珠子，就那样插到了小姑娘的头上。

小辣的眼底全是鄙视，这几天小十八乘着装腿伤，给妹妹雕簪子、串珠子它可是早就看见了的。就那破玩意，还不如找两根红绸带绑发髻上好看呢。

小姑娘刚等小十八插好，就伸了手去摸，又摇头晃那两对珠子，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哥真好！”这也是小姑娘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个年，能收到自家哥哥的礼物，无论是什么她都开心。

“哥哥，可是我没有礼物哦。”小姑娘有些不自在。她在装傻中，没法去求助丫鬟们打个络子或者做个荷包之类的给哥哥。

小***着妹妹的头，将妹妹往身边揽了揽，“你就是哥哥最好的礼物了。你看，因为你哥哥这年终于过的像个年了，还有你送哥哥的仙丹，让哥哥的腿好的这么快，跟换了个身体似得，从来没这么精神过。”

小辣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二货去跟它抢小姑娘，现在又说什么小姑娘送的仙丹，那可是存在自己手环里的回春丹。

当时也只是一时兴起，小姑娘看灵兽环房间那么多，找了一些常用的丹药啥的放到了其中一间，备着小辣自己取用的。而这些丹药里，又以灵兽可以服用的和提高神识的丹药为主。

只是没想当时的那一随手为之的准备，后来起了大作用。本来是小姑娘自觉用不上，将大量提高神识的放到了小辣的兽环里，给小辣提高神识用的，这些年却是半数到了小姑娘的嘴里。

要是没有这些丹药，估计小姑娘还一直晕迷着呢。就是现在，神识也没养回来，大部分被神秘的力量封印着，导致小辣跟小姑娘完全无法神识沟通。

无比怨念的小辣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挤到两人的中间，一顿的狂舔。

“哈哈，哈哈哈。”

“汪汪，汪汪汪。”

两人一兽，无比的欢畅。

“妹妹，快看，烟花！”空中远远近近的烟花一片片的绽放，映衬着整个天空都五彩缤纷起来。

小姑娘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的热闹，被哥哥牵着的手暖暖的，心里缺失的一角，忽然被填充的满满的。“哥哥，以后每年你都要陪着我。”

“嗯，”小十八回头，看着妹妹的眼睛，坚定的点头，“哥哥一直会陪着你的。”看看肩头的小辣，手抚了上去，“还有小辣，我们都会陪你。”

肩头的小辣眼睛忽闪忽闪，咧了咧嘴。这样很好，很好。

烟花散尽，兄妹俩互相道了“过年好”就回屋睡觉了。明天得起大早，赶在天不亮之前去祠堂祭祖，给妹妹上族谱，然后给长辈们挨个儿的拜年，没个大半天的完不了事。

似乎是躺下没多大会，小十八就被热的醒了过来，看看外面的天还是暗沉沉的，看了看沙漏，离着起床时间还早。

小十八踢拉了鞋子，准备去喝水，却是咕噜噜一阵的响，肚子似乎吃坏了东西。

赶紧去了偏厢出恭，稍倾出来，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快要憋死的样子。这不能怪他，实在是，太臭了。臭到用草木灰盖了好几层都掩不住那股味道，索性提了恭桶送到外面，又开了小窗散味。

回到屋里，却是身上燥得睡不着了。

盘了腿，坐到床上，运行林家家传的内功功法，平心静气。

可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只觉屋子里越来越臭，那股燥意压下去了，身上却黏黏糊糊的难受的不行。

小十八把腿放下，起身去拿水喝。

年三十的灯火是不会灭的，屋里门口都点了灯笼。

小十八抹拉了一下额头，伸手去拿杯子，就见要够杯子的手乌油油的。小十八吓了一跳，放到眼跟前细看，好家伙，那手跟刚从污泥里搅合过拎出来似得，脏污不堪。

抹起袖子，整个手臂都是如此。小十八索性解下身上的中衣中裤，天哪，怎么回这样？全身都密布着乌油油的一层油泥，甚至头发都纠结到一块了。再一闻，跟自己刚才拉出去的怎么一个味啊！

“啊啊啊……”小十八崩溃，这肯定是小辣干的好事，怎么能这样对他？这要他怎么见人啊？

偏房是正屋东厢隔出的一个小间，平时洗漱出恭的地方。

年初一一早，新年新开始，大家都会沐浴一番换上新衣。可这点儿，那边有的只是凉水，热水要等丫鬟们起来才有。

小十八无比怨念的用凉水一遍遍的往下冲身上的油泥，表面的污垢去了个七七八八，人也终于清明了许多。

“这不会是洗经伐脉吧？”辣爷手里仙丹可是不少，没准就有那么一颗是给凡人脱胎换骨的丹药。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小十八脸上的笑越来越大，这可真是太好了。辣爷就是仗义，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小十八举了整桶的凉水当头浇下，真是太兴奋了怎么办？现在就想找妹妹怎么办？还想给辣爷鞠个躬，脸随便舔怎么样？

横梁上，小辣一脸的郁卒，这个二傻子太丢人了，真想揍他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