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清洁阿姨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我下巴快掉了下来，惊讶的问：沈经理，你怎么来这么早？
哦，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就想早点来公司。我站起身，拿着桌子上的杯子笑笑：你忙，我去咖啡间。
我靠在咖啡间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托苏时雨的福，周公吃醋的又不和我在梦中约会了。被爽约的我，心力交瘁，只好到公司找些存在感。
结果，原本应该堆得小山般的桌子竟然空无一物，就算来公司也没什么事做。
黎姐，这些是您不在的日子里所有的项目资料和文件，最上面的是今天必须要处理的，比较紧急。您先看，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莫思羽工作起来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从我把她面试到公司，她就一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保守严谨的黑色职业装，一点都不像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毕业生。才二十来岁，浑身就散发着老成干练的味道，没有半点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但我就是看中她身上的沉稳，那双淡漠的眼神背后一定经历过什么，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确，她能力超群，更加让我欣赏。
文件按照我的阅读习惯都清楚的做了标示，我满意的点点头，又多问了一句：听说周总新请了一个pa？
走到门口的她转过身，点头说：是的，名字叫做颜真，从意大利回来的小提琴演奏家，在欧洲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近期内才回国...,还有，传言她是周总的女朋友。
你调查的很仔细嘛。不过不是传言，她的确是周总的女朋友。听完我的话，那双平静的眼眸有了几丝波动。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敲打着，眯着眼看着莫思羽：思羽，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莫思羽不假思索的说：一年零三个月。
我笑笑说：这个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足以让你明白很多事。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个公司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在一个领域里做到优秀甚至极致是不容易的。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广泛，规模越来越大，它的影响力甚至可以波及国外。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站在这栋大厦最顶端的男人，他身上讳若莫深的能力绝对超过我们的想象。
黎姐，你想说...
我想说，不要再私自去调查他身边的人。因为这样做，反而会暴露了你自己。思羽，这个公司里有很多人会不留痕迹的离开，都是因为他们做了周总认为不该做的事情。任何人踩到了老虎的尾巴，下场都是会被撕咬的体无完肤。
是，我明白了。她扶扶眼镜，又问了一句：黎姐，那些人也包括你吗？
我勾起唇角靠在椅子上，耸耸肩点头说：当然，我也不例外。
莫思羽眼镜下遮掩的是一张十分清丽的脸，标准的瓜子脸，柳眉红唇，化着淡妆，一看就是个美人儿。但偏偏她的打扮，让人不敢探究的更加深入。也许我是女人，所以会观察的很仔细。一个女人美得这么不张扬，的确有些奇怪。但偶然发现她目视周宇的眼神，我便知道原来这就是她奇怪的的原因。
到底还是年轻的女孩子，都不免会掉进情网里无法自拔。
我曾经不经意的试探过周宇。
周宇，你觉得思羽怎么样？
他深沉的目光从文件里收回，看了我一眼说：从上司的角度来说，她的工作能力无所挑剔。
那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呢？
周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沈黎，你不会认为我会对你的助理有非分之想吧？
没有吗？周宇，你没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把视线瞟往思羽吗？相信我，你看她的次数绝对比凯特多，凯特都在私底下猜测你是不是打算换助理了。
绝对不可能。我只是觉得...你选择她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你们两个人很相像，在某种程度上，你们两个的确很像。
有吗？
我怎么不知道。
如果有，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喜欢周宇吧。
应该不是，要真是这样，周宇那个大笨蛋不就知道我喜欢他了，还会说什么因为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才被迫选择他呢。
我在办公室看文件，中途许诺突然闯了进来，她捂着嘴巴像见了鬼一样指着我：沈黎，你竟然来上班了！怪不得...
我看了一眼衣衫凌乱，拿着包包的她，坏坏的笑笑说：大小姐，这都几点了，你才刚到公司呀。昨晚，不会和哪个帅哥共度春宵吧？
听到我的话许诺竟然老实的低下头没有反驳，我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许诺，不会真被我猜对了吧？
小黎！我不活了！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扑到我的桌子上抓住我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昨晚，我...我喝多了，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失身了，可我竟然不知道睡我的人是谁。我对不起我家honey呀！
她脖子上没遮住的淡淡暧昧的痕迹落在我的眼里，我赶紧拿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你别难过了，我打电话给吴桐，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混蛋！
找到又怎么样，还能把我的膜补回去呀！那个混蛋，别让我知道他是谁，要不然我让他这辈子再也碰不了女人！
我抓抓头发，不敢相信的捂住嘴。
第一次呀？
许诺擦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说：刚刚我迟到被周宇抓了个正着，他竟然什么都没说，还特别温柔的问我，许诺，这段日子忙坏了吧，接下来可以休个短假放松一下。最后还鬼使神差的笑了一下。沈黎，我当时惊吓的以为我撞鬼了。一直雄性荷尔蒙不协调的周总，那个冷峻暴躁的周总竟然会难得的笑得那么如沐春风。然后，我从其他人嘴里得知你回来上班了，才明白周宇忽然开心的原因。
瞎说什么呢。不过你都这样说了，我岂不是救了你一命！许诺，不用谢，中午我就点一份牛排和玉米汁吧。
许诺白了我一眼，拉了拉衣领说：知道啦，我回办公室了。待会见。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桌子上的文件，我终于看完四分之一，伸了个懒腰，接到许诺的电话就立马去了公司的餐厅。
公司有独立的餐厅，有自助的中餐和西餐，还有水果和饮料。在福利方面，周宇他从不亏待自己的员工。可这些东西总有吃腻的时候，偶尔我们会在附近点些外卖来解解馋。
我去的时候，许诺已经把食物都摆在了桌子上，我摸摸肚子，咽了咽口水，真是色香味俱全呀！
肚子好饿哦！一个上午都在看文件，我1.0的视力现在只剩下0.1了。
许诺塞了一口牛排，说：赶紧吃，这家牛排是熟人介绍的，打八折，味道还真不错。
嗯，煎的很嫩，就是胡椒味有点重。
我郁闷的皱眉，和周宇带我去的那家餐厅相比，差多了。
大小姐，你就别挑了。这家牛排当然比不上顶楼那两位吃的喽。你知不知道，前几天颜真和周宇在餐厅里吃的什么黑松露，市价700美元一斤呢，更何况他们吃的还是法国高级餐厅点的名贵黑松露。把我们这些只能看不能吃的观众馋的，真是同人不同命！
许诺一脸的嫉妒，听着她的吐槽，我挑眉问：周宇他到餐厅来吃饭？
他那个人是从来不到餐厅吃饭的，通常都是凯特亲自送餐到他的办公室。这都是因为周宇不喜欢太多的人盯着他吃饭，那种被围观的感觉他特别反感。
对呀，自从颜真来公司后，他们基本上都会来餐厅吃饭的。许诺说着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反应过来回头，看到颜真挽着周宇的手臂走进餐厅，俊男美女，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周宇他修长的身材穿着一件白衬衣搭配黑色的夹克衫，完美的贴合他健美的线条，棱角分明的脸虽然没有一丝表情，但眉宇间却多出了一分温柔。他一直俯身低耳的听着身旁的颜真在说些什么，然后唇角慢慢翘起，点点头。
而后，他们的目光落到我和许诺的方向，穿着一条棕色针织裙的颜真拉着周宇款款的朝我走来，她大方的向我打招呼，松开了紧握着周宇的手说：沈黎，好久不见。
我站起身，笑笑说：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有颜真你在，相信周总不会太为难我们。你不知道，在工作上，周总可是一点都不会给人面子的。是吧，许诺？
啊？许诺本来吃的好好的，却不想被沈黎拖下水，沈黎和颜真针锋相对的场面，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呀。她这条被殃及无辜的小鱼，放下刀叉，立马站起身眉开眼笑的说：自从颜助理任职后，周总的确提高了亲和力，无意间给大家增添了许多动力...
许诺本来还想继续下去的，但看到周宇微微蹙眉，她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沈黎，我和周可以坐在这里吗？颜真说着咬咬嘴唇，真是我见犹怜。
周？对的，这个称呼周宇说过，只有他的女人才能私底下亲密的唤他，周。
许诺正准备点头答应，被我一口打断。我冷笑一声，说：不好意思，有周总在，我们会吃的不自在。
颜真讪讪的收回笑容，脸色有些不好看，紧紧的抓住周宇的胳膊。
沈黎，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周宇的语气里夹杂着责备，甚至有一丝隐忍的无奈。我没有说话，坐回椅子上重新吃我的饭。倒是许诺赶紧接话，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别听小黎瞎说，能和周总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是我们的荣幸，颜助理，你坐这吧。
我紧皱着眉头瞪着许诺，她挤眉弄眼，在桌子底下踹了我一脚，笑着对周宇说：周总，您就委屈坐在小黎旁边吧。
那顿饭吃的很诡异。
看着盘子里的牛排，我烦躁的拿着刀叉左切切，右切切，怎么突然卡在那里切不断了。刚加入的两个人吃的很平静，很优雅，偶尔会谈论食物的产地，做法，甚至是做菜的厨师。
我就纳闷了，吃个饭还可以聊那么多无关的东西。
以前周公子和我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和我探讨一下这牛排的种类，它的做法，有哪些调料呢。
周，你看小黎切的多吃力呀，你帮帮她吧。颜真拿起纸巾擦擦嘴，温柔的开口。
我一听，赶紧拒绝道：不用了，周总还是好好吃饭吧。我就不妨碍你们谈天说地聊人生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键，放在耳边：喂，你好，哪位？
那边久久没有人说话，我又看了看手机来电显示，是本地的号码，难道是诈骗电话，现在的诈骗分子可猖獗了，一不小心就会中招。想了想，我就准备挂掉。结果，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黎，我是苏时雨。
我手里的刀叉立马掉落在桌子上，手开始不经意的颤抖着，我攥紧拳头，不安的问：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那头的声音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
你调查我，对不对？
苏时雨竟然调查我，那他是不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浑浑噩噩的走过来的，又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副悲惨的模样。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涌出一团怒火。
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小黎，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好不好？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带着的哀求，可昨晚他明明就宣告了我们之间的结束，彻底断了我对他的念想。现在又突然的联系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一口冷漠的回绝：抱歉，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昨晚，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苏时雨，我说的是再见！再也不见！
挂断电话，我站起身飞快的跑着。
沈黎！你去哪儿呀？
沈经理怎么了？还有周总也追在后面，两个人在比赛跑步吧，跑的那么快...
我拼命的跑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江城，找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去。
我冲出大厦门口，继续向前跑去，忽然刺耳的鸣笛声落在耳里，瞳仁瞬间皱缩，身体忘记了反应。
如果只有死亡可以结束这一切，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想，心底本能的恐惧竟然自动的渐渐驱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