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是有话要问他，却没想到顾夕城这么直接，她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的。

如今他这么一说，她也不再犹豫了：“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

他点了点头，脸色很淡：“嗯。”

许婧握着他的手不禁紧了紧，“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年前。”

半年前，也就是她被上官晔劫走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她看着他，有些生气，却又气不起来。

半响，叹了口气：“你母亲她——”

“我五岁那一年就走了，葬在市，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见见她。”

他低着头，许婧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得郁闷：“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你没问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许婧忍不住抬手打他，可是又不敢用力，最后反倒是顾夕城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要用力点，舍不得的话，落在我身上没什么力气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目温和，和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顾夕城相去甚远。

许婧看着他，只觉得眼睛有些烫，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指腹落在他的眉眼上：“顾夕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她不问他就从来都不说。有时候就算是她问了，他也不会说，就好像是最近c他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捉着她落在自己眉眼上的手，在掌心上吻了吻，才开口：“你哪里弱，别人再厉害也是双胞胎，你一次就三胞胎。”

许婧有些哭笑不得，说着说着，竟然打哈欠了。

“困了？”

他虽然是问着的，可是已经抱着她起身了。

许婧摇了摇头，“还不是很困。”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显然，顾夕城现在不想说那么多，抱着她就往主卧走：“先洗澡。”

他虽然说得温和，可是动作却是强硬的。

许婧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好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浴室。

浴室里面早就已经装了防滑垫了，可是他还是先帮她放了水才出去。

自从怀孕之后，顾夕城就不让她淋浴了，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她觉得他大题小做了，碎碎念了好多次，但是顾先生在这件事情上面很固执，也很强硬，她只能洗泡澡。

出来的时候顾夕城已经洗完澡了，拿了浴巾让她过去。

她没有洗头，但是法尖湿了，他拿着浴巾帮她一点点地擦着。

“顾先生。”

她闭着眼睛，枕在他的大腿上，他的手指拿着发尖一点点地擦拭着。

听到她的声音，他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

“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梁瑛对她不好，她根本就没有体会到真正的母爱。

顾夕城从来都不说，但是她能够知道，他很尊敬他的母亲，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好奇过这个问题的，但是很轻易就压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怀孕了，她就要成为一个妈妈了，所以很想知道，自己的妈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温柔、善良、端庄。”

他说了三个词，很笼统，却又让她莫名的感到贴切。

她将近三十岁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世界天翻地覆地变化了，如今想到从前，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顾先生。”

她有些困了，可是这个问题压在她的心头很久了，她想知道。从前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如今却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问不出口的了。

“嗯？”

他摸了摸她的发尖，发现头发都已经干了，把毛巾往一旁一扔，抱着她放到枕头上。

许婧睁开眼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头跳得有些快：“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顾太太的？”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顾夕城，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顾夕城是她生母的养子，那么从初中就喜欢她是不成立的。

她看着他，眼底的急切和渴望十分的明显。

他抬手将天花板上的吊灯关了，剩了一盏夜灯，然后在一旁躺了下来，侧着头看着她。

许婧被他看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可是她还是不想挪开视线。

半响，她终于听到顾夕城开口：“不记得了。”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

哪里有喜欢人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的，谁会相信。

可是他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得让她没有办法不信。

她有些失望：“好吧。”

他抬手顺着她身后的长发，看着她淡淡地开口：“母亲一直都有关注你，为了让许仁安他们对你好，她给了他们很多钱。但是她不敢将你接回去，父亲走了之后，顾少宇的父子就一直想把我除掉。母亲守着我已经很吃力了，她不敢冒险把你也接回去。她离开的时候拜托我好好看着你，起码在你嫁人之前，我都要好好地看着你。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提前修满学分从国外回来。那时候……”

他其实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喜欢上许婧的，其实在他上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妹妹”了，不过他没什么感觉。但是温宜对他很好，临走之前她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够看着许婧安全地结婚生子。

温宜走的那一年他才二十三岁，许婧才初二，十四岁多一点十五岁不到的年纪。

温宜走了之后他还是定期给许仁安汇一笔钱，他知道她有个青梅竹马徐落，也知道徐落很喜欢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三十岁那一年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因为许婧大学毕业之后必定会嫁给徐落。

可是事情总是有出乎意料的时候，徐落的父亲和梁瑛好上了，还被徐落知道了。

奇怪的是徐落没有揭穿，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但是他对许婧的态度开始变了，时冷时热，时好时坏。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很明白徐落的挣扎，但是他明白是一回事，徐落想要伤害许婧，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心思的，他从二十三岁那一年开始，每个星期的星期五，都会到她的学校门口看着她和徐落一起回家。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着，一直到她上了大学。

她报的大学刚好是当年万基的总部，他也不用每个星期飞过来市了。他以为她上了大学之后自己就可以慢慢地退出她的生活了，其实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退出，无非就是自己一点点地回归到自己的生活罢了。

他慢慢的一个月才去看她一次，其实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万基的事情太多了，顾少宇的父子还不死心，他严防死守，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她的事情。

上了大学的许婧就好像被遮挡的金子被人把那布拿开了一样，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她了。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男生去追求她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直接开着车冲着那男生开过去，吓得那男生腿软。

第二次看到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克制住自己了，第三次再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可是顾夕媛却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自以为是地拿着她来威胁他。

顾夕媛想错了，可是他想要开口说些狠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来。对，只要一想到顾夕媛会对她做些什么，他就没有办法忍受。

他发现自己的心态慢慢的变了，许婧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一直努力浇灌着的花，如今开花了，他没有办法将她让出去。

占有欲开始疯狂地席卷他，在顾夕媛一次又一次地带着许婧来威胁他的时候。

他终于发现自己对许婧的感情变了，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但是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忍受别的男生去碰她，也没有办法看到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半分的伤害。

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近她好，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他没有任何谈恋爱的经验，他只知道他想把她圈在怀里面谁也看不到，谁也碰不得。

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想法，但是顾夕媛却将他逼上了另外一条路。

“……婧婧，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开始的，但是我清楚，我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谁都不行。”

他说着，低头直接吻住了她。

许婧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这些，他也从来都不说，所以从来都不知道。

其实她应该知道的，像顾夕城这样的人呢。他骄傲又高冷，霸道又固执，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怎么讨一个人的欢心。

他在别的地方都很出色，可是在谈恋爱这个方面，没有经验也没有任何的人教她。所以才会在她的身上磕磕碰碰，弄得大家都是一身的伤。

自从知道怀孕后，两个人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做那件事情了。而且怀孕后她有些敏锐，轻易就有渴望，现在被顾夕城这么亲着，不禁有些意动，忍不住抬手抱着他，低声叫着：“顾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