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用脚颠了两下蹴鞠，冷不防斜侧里伸出一条腿，她本能的往后急急退了一步。再看季玄，一脚微微向上勾起，蹴鞠稳稳停在他的脚背上。他挑着眉毛笑得一脸和蔼：“球掉了可就输了。”

小蛮侧了侧头，也不说话，上前就抢。奈何那蹴鞠就像黏在季玄身上一样，左右滚动，上下颠簸，就是不落地。不论是后退旋身跃起，他总能准确无误的接到球。小蛮毕竟还不熟悉，一急就要动上手，被季玄一句“碰到手算输”硬生生拉住，两回之后动作都有些迟疑了。

远远高瑾唤了一声，季玄稍稍分了一下神，小蛮抓住时机，脚尖一勾一踢，蹴鞠向后上方抛起。她向后滑了两步，上身前倾，右腿向后直直立起，双手舒展开如轻盈的燕子。蹴鞠落在她的脚尖，轻轻打了几个旋，却没有掉下来。

小蛮抬起脸，冲着季玄挑衅的眨眨眼：“如何？”

“好看。”季玄一本正经的说道。

牛头不对马嘴。小蛮脸有点热，她收了腿站直身子，把蹴鞠拿在手上：“我是问我踢得如何？”

“作为初次接触蹴鞠的人来说，还算不错。毕竟师傅教得好，名师出高徒。”季玄回道。

小蛮撇撇嘴，正待要说话，听得两声掌声。

高瑾拍着手向他们走过来：“小蛮姑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说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高公子这话我就当是表扬了。”小蛮笑了笑，注意到跟着高瑾一起过来的两个女子。

当中一人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穿着红色的衫裙，腰间用银线勾成的腰带束着，眉眼生得娇俏又艳丽。另一人年纪稍大几岁，看着面善。

季玄扫过两个姑娘，问高瑾：“找我有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何太尉的明珠何小姐，这位是吏部刘郎中的妹妹刘小姐。”高瑾介绍完两位小姐，又介绍季玄这一方，“这位是定邦王府的三公子，这位是小蛮姑娘。”

何宝珠向小蛮说道：“小蛮姑娘，我方才听你们的意思，你之前没玩过蹴鞠？”

小蛮点头：“是的，今日是第一次学。”

何宝珠吃惊：“我看你的身形和技巧，一点都不像是生手。”

高瑾笑：“我们三公子在蹴鞠上可算是大家了。看来真是名师出高徒。”

何宝珠看向季玄，季玄也正看着她。她抿了抿唇，嘴角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师傅好，徒弟的悟性也高。”

她转向小蛮：“小蛮姑娘，我们几个姐妹等会要玩捶丸，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小蛮委婉拒绝：“谢谢何小姐，只是我不会捶丸。”

何宝珠笑得天真又热情：“我们看着差不多年纪，我叫你小蛮可好？”

见小蛮点头，她显得有些高兴：“那你也不要叫我何小姐了，我叫宝珠。你看你今日之前也没玩过蹴鞠，结果一学就会。捶丸比这个还简单呢，静姐姐玩得很好，可以让她教你。你说是不是，静姐姐？”

何宝珠拉了拉刘静的袖子，刘静点头：“是啊，小蛮……妹妹悟性好，学起来很快。”

何宝珠冲小蛮吐了吐舌头：“其实是我们有个人临时来不了，刚好缺一人开不了场呢。小蛮你就来嘛。”

小蛮为难。她是粗生粗长的江湖人，和一群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混在一起，怎么想怎么不得劲。虽然眼前这两个小姐看起来人倒是不错。何宝珠太热情，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拒绝。

“何小姐，恐怕你得失望了。我们已经约好了蹴鞠，这人数也是定额的，你把人抢走了，我们这不就少一人了？”季玄笑笑的看着何宝珠。

何宝珠瞪大了眼：“她要和你们一起玩蹴鞠？”

季玄点头。既是如此，何宝珠也不好再说。她不无遗憾的说道：“那就算了。小蛮，你家在哪里，我下次邀你出来玩。”

“我家在梁州，在上京就呆一阵。”小蛮推辞。

何宝珠有些惋惜：“我还想着以后可以见见面。你要是不急着离开上京，可以来银城西街的太尉府找我玩。”

小蛮笑笑应了。

待何宝珠和刘静走后，小蛮问季玄：“那蹴鞠我真要上啊？”

季玄看着她，“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就不玩了。”

“倒是挺有意思。”小蛮犹豫，“只是我刚学，规则还没搞清楚，输了他们怪我怎么办？”

季玄笑：“谁敢怪你。你随便玩玩，开心就好，不用管胜负。”

小蛮见着高瑾已经走到赵七他们那，便问季玄：“这个何宝珠，你之前认识吗？”

季玄顿了顿：“不认识，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对我很热情吗？”小蛮迟疑着说道，“太热情了，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来说。”

“那你以后避着她就好了。”季玄听见高瑾叫他，对小蛮说道，“我过去一下，你再练练。”

季玄走到高瑾一处。赵七急性子：“你不会真要让她和我们一起上场吧。”

季玄挑眉：“有问题？”

“当然有。姑娘家玩蹴鞠就是踢个花样，我们这是正经筑球，上场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姑娘夹在里面不大好吧。再说她今日刚学的，会不会太勉强了？”赵七说道，“而且今日这队员已经定好，贸然用一个姑娘把人换下，会不会不妥？”

季玄看着赵七：“你是说我也不好上场了？”

“哎三爷，你怎么能一样？”

季玄微微笑了：“赵七，你要是担心别人有想法，不如就把你的位置让出来。”

赵七“哎”了声，看着季玄的脸色闭了嘴。

高瑾圆场：“我看小蛮姑娘踢得不错，不一定就比一些人差。队员的事我来安排，不过这球头可得你来当。”

季玄点头：“那你就费点心了。”

高瑾轻拍了他一下：“这都不算事，没什么好费心的。”

季玄突然说道：“刚才那两位姑娘，我以前来的时候没见过。”

高瑾回道：“你何时注意过这些。不过这个何小姐的确是半年前才来的。你知道这官家小姐比商贾人家的姑娘更矜持含蓄些，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早先来我这里的多是商贾家的小姐。也就这半年来，官家的人渐渐多了些。”

季玄听着，若有所思的垂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