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2
作者:夏荼dragon      更新:2020-02-02 04:27      字数:3383

像是幽灵一般站在夜色长街上,却不住向酒馆之中探脑袋的一众魔教弟子,今日算是傻眼了。

本来在见到自家教主踏进那家酒馆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开始倒数着时间,猜测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杀光里面的人。然而,没想到教主大人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一个和尚一个姑娘一边喝酒一边谈笑。

唔,笑吧笑吧,估计再过不了半柱香,就笑不出声来了。

然而半柱香过后,那个少林寺的和尚便已经醉得昏天黑地,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地趴着,只剩下那个红衣少女还在咯咯笑着,而他们的教主……他们的教主竟然仍然耐心地站在门口!

众人惊呆,这简直不可思议呀!

要知道,独孤御风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眨眼不杀人,这都眨了多少次眼睛了,那个红衣少女竟仍然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喝酒说胡话。就在那些属下不敢置信地开始揉眼睛的时候,仿佛化作石像的玄衣青年终是缓缓走了进去,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一直贴身的魔刃。

因为命令,那些人也不得上前一步,只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酒馆里面的人,听他们说着话恍若叙旧的样子,然而说着说着,自家一向暴戾冷傲的教主竟然伸手握住了那红衣姑娘的柔荑,简直就像个街边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于是,属下一个个激动了!!

要知道玉罗刹大人秉着体恤教主年轻气盛,遵从左护法的意思不知道往教主床上送了多少暖床奴,那可都是顶尖的美人,然而教主非但不领情,还面无表情地将那些漂亮女子一个个丢进了蛇窟!做法虽然残忍了些,可是自从那时,教中女子便再没有一个人敢偷偷爬上教主的床榻了!

要知道,一个男子,还是一个血气方刚、掌握着旁人生杀大权的男人,居然不近女色,成日除了那柄魔刃便是和右护法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于是教众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教主与右护法的关系。

但是现在,一向不近女色的教主竟然主动去摸人家的姑娘的手!

众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气,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下一刻,本来同情着那姑娘的一干教徒不约而同地掉了下巴——

只见那个红衣少女一把将自家冷面无情的教主给拽了下去,还不怕死地晃着自己的拳头!

“天哪,她到底知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啊?剑魔诶!”

“啧啧,那个臭丫头一定死定了!”

“恩恩,估计会被一刀从头顶劈下来劈成两半,跟当初那个不知死活给教主下药的那女人一样!”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那红衣姑娘到底会死得如何惨的时候,只见她再次不知死活地一头钻进了自家教主的怀里——那些教徒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看不见御风的神情,但是都能看到那一刻,玄衣青年的背脊一下子僵硬得好似雕塑,如同风雨之前沉默的山脉。

天哪,这不应该是劈成两半,而是劈成好几瓣吧!

只见自家的教主大人缓缓抬起了手……抬起手,然后抱住了那个红衣少女?!仿佛几道惊雷劈下来,几个人都是一副被劈得入了轮回的样子,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人情、不近女色、杀人不眨眼的教主吗?

御风微微垂着脖颈,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红衣少女,手抬起绕过她的耳廓轻轻摸着她的长发,然后轻轻一笑如同三千芳菲尽放。她还活着,还靠在自己怀里绵长地呼吸着,真好。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仿佛早已死去的心脏,伴随着少女呼吸的一起一伏重新跳动了起来。

“阿摇,跟我回去。”

不是疑问,不是试探,不是请求,而是一句不容置疑的话语。

怀里的少女叮咛了一声,玄衣青年便淡淡笑了起来,俯下身将酣睡的她轻轻抱了起来,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脖颈间带着微痒的暖。他微微偏过头,嘴唇便碰到了她的眉心,而鼻息间是他魂牵梦萦了很多年的味道。

御风微微抿唇眼神干净,那一刻,缠绕着青年眉眼间如同弱水一般的戾气,恍若云烟般缓缓消散在这夜色中,一如当年背着红衣女孩走过夜色长街的纯白少年。

那些魔教弟子什么时候见过自家的教主这样笑得这样安然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自处,只是愣愣地看着玄衣青年抱着红衣少女,旁若无人地一路走过。

恩对,他走了过去。没有像来的那样,几乎是奔得如同风雷电掣,此时的玄衣青年抱着醉酒的姑娘一路走过夜色长街,仿佛他抱着她,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另一边脚步声传过来,魔教弟子看过去见是一身玄色铠甲的右护法,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护法大人,教主今日是怎么了?”

有个下属壮着胆子,犹豫地问道,“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欧阳善渊静静地背着手,看着玄衣青年难得安然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摇头说道:“教主他,只是重新找回了自己。”顿了顿,他叹了一口气,“你们都看见那个红衣姑娘了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她脾气傲得紧,以后你们记得只要是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了……千万千万记得,千万千万别惹她。”

“那丫头,啊呸,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欧阳善渊微微一挑眉,有些坏地笑了起来:“她,是教主的药引子。”

众人一头雾水——药引子,吃人吗?

而玄衣铠甲的青年背着手长长地吐出有一口气,平静却又欣慰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药引子,是能让剑魔像个人一样,重新活过来的药引子。

第二日,我醒过来的那一刹看着头顶上层层烟色帷幔,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之中!

我的目光缓缓向下移,然后根据蚕丝被贴着皮肤的感觉,非常清醒地感知到——我没穿衣服!!

那一刻,脸刷地一下变成绿色的我,气沉丹田地嗷了一嗓子:

“啊!!!!——”

没等我嚎上三秒,我的嘴唇就被手指压住了。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一旁撑着脑袋的玄衣青年,脸绿得跟黄瓜皮一样:“你你你……御风?!”

天哪,我一定是还没睡醒,对不对?!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大早醒过来,不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穿衣服,还……想到这儿,我愤怒地瞪大了眼睛,磨牙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玄衣青年微微偏头打量着我,而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前一刻他还是安然温暖的眼神,而后一刻却又像是戴上了冰冷的面具,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一缕头发垂落下来好巧不巧地散在了我的锁骨上。而他赤茶色的眼瞳带着散漫的玩味,对我淡淡笑道:“这是我的房间。”

“那为什么你也在床上?!”

“因为这是我的床。”

御风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他眉心之中的红痕提醒着我,眼前的人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而是喜怒无常断情绝爱的剑魔。

我不喜欢他居高临下地瞧着我,然而此刻,我还像只蚕蛹一样裹在被子里没穿衣服而受制于人。忍着头上的青筋,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那你可以离开了吗?”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微微挑眉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克制,忽略了头顶之上那双赤茶色眼瞳一闪而过的痛苦:“我的衣服呢?”

御风的面容很平静,平静得有些高深莫测,言简意赅地对我说道:“扔了。”

我能感觉到两道白气噗地一下从我耳朵里冒出来,我磨牙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谁脱的我衣服?”

玄衣青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除了我,你还希望是谁?”

而在我彻底爆发之前,他连着被子将我卷进怀中,下一刻,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我的肩窝处,下巴搁在我的锁骨上。我身子一僵,只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洒在我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颤栗。

我张了张嘴,却听他闷声说道:“不要说话。”嗓音沉沉,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与失望。

然而下一刻,抱着我的青年一句接着一句,让我觉得恍若五雷轰顶——

“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愿意?愿意什么?我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所以,我才带你回来。”

随便!太随便了!怎么能随便带一个喝醉的姑娘回家呢?

“昨晚,你拉着我的袖子说想我。”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不顾自己胳膊还是赤条条的,伸出来一把堵住了他的嘴唇。他怔怔地看着我,一双赤茶色的眼瞳映着我的脸庞,没有多余的情绪与杂思。

“我昨晚,真的是喝多了。”

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样混乱的场面,“我以为是做梦,梦见了你。”

没想到,他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笑得弯弯的,望着我璀璨如大漠星辰。

现在,我有些捏不准他变换得这样快的情绪,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开心,又为什么难过。

“所以,你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一脸蒙蔽地看着御风,脑子里一片混乱——

苍天啊,佛祖啊,我到底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