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诺白去了英国,十二月初才回来。
当她还在回程的飞机上时,英国最具潜力企业之一的flash公关部门发布了一则震惊商界的消息:flash正式进军亚洲,并将中国作为主要市场,落户北京。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这则消息的报道,没人知道flash究竟落户在北京的哪个地方,也没有人知道flash亚洲总负责人是何方神圣。
而与此同时,江南白家宣布进京。先有flash,后来白家,一时间城内风起云涌。
北方商圈剑拔弩张,季诺白远在南方的小镇未受到半点波及,倒是祁蓁时常打电话在她耳边念叨。
去英国之前,eric就被季诺白的爷爷接回了南方老宅,住了小半月。
季家的老宅子在江南水镇,占了镇子北边很大的一块地方。门前有潺~潺流水,后靠小山有一片竹林,用旧时的话来说,依山傍水,风水极佳。
镇子在前些年被划入了旅游区,随着宣传,来这里旅游的人多了些,但比起乌镇的人来人往,这里倒是冷清。
季诺白从大巴下来,提着箱子朝小镇北边走去。小镇这几年发展好了,家家户户都有车,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车停在镇外,好像不忍这些冷铁毁了小镇的袅袅炊烟。
“诺诺回来啦。”
石桥边老阿婆正在整理毛线,一抬头就见季诺白从桥上下来,慈爱的朝她招手。
“阿婆,又准备给晚辈打毛衣啊。”
老阿婆手艺好,做的衣服十里八乡远近闻名,不少人慕名而来,毫不夸张地说,镇子里的小孩,十个里面九个有阿婆做的衣服。
季诺白也有一件,大学时她在家整理东西时翻到的,纯~色的毛衣,袖口绣的花栩栩如生,起针收尾完美到了极致。
近几年老阿婆年纪大了便不再打衣服,大部分衣服的订单都是她儿媳和女儿接,偶尔动手打一件毛衣也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可不是,前些天你~爷爷带着十一来我这量了尺码,请我给十一做件衣服。”
“多谢阿婆。”
知道请阿婆出山不容易,季诺白道了谢,同阿婆聊了几句就拿着箱子回了老宅,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张口闭口都提到了十一,夸可爱也夸他懂事。稍微年轻点的,直接叫她叫“十一他妈”。
终于走到老宅,季诺白跨进门槛就见院子里青灰色的墙壁下有一个黑黢黢的小团子,而她爷爷正躺在藤椅里晒太阳。
爷爷在这里,不用猜,那撅着屁~股的小团子就是她儿子。
听到声响,藤椅里穿着唐衣的老人眯开了眼睛,“十一,你看谁来了?”
“是外公来了吗?”eric稚声稚气,站起来扭头朝门口望去,看到季诺白,手里的小木棍一丢,飞快的跑到母亲怀里,“妈妈,你回来啦!”
“嗯。”季诺白抱着儿子亲了一口。
“爷爷。”
季侯聿坐起来,抿了口茶,“不是说还要等几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忙完了就回来了呗,多陪您几天,正好帮你收拾收拾家里。”季诺白蹲在藤椅旁,抱着爷爷的手臂撒娇。
“丫头,咱家里值钱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你可得手下留情。”
提到这就提到了季侯聿季家老爷子的痛处,别看他这孙女识大体懂道理,可一到他这里就成了个活脱脱的破坏王。
刚会走路就撞了家里的架子摔了他一对南宋的花瓶,长大了更是毛手毛脚,玉如意被她砸缺了个角,他那宝贝的南北时期砚台也没能逃过一劫。
自从发现他孙女的破坏潜质,他不得不把珍品全部藏起来,摆出些赝品,省的她弄坏了他心疼。
“咦?爷爷,之前放在这里的那个青花瓷哪去了?”
季诺白走到架子前,伸手摸了摸彩色的瓷器,估计又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她摸了两下就悻悻的收了手。
还不是怕你又给我碰了。季老爷子心里嘀咕着,牵着eric往里走,语气平淡,“哦,前些日子家里来人,他们见着喜欢就送他们了。”
他可不敢说把青花瓷给放在哪,以他这孙女儿的脾性,铁定是要去翻出来看,他有不少宝贝就是被她翻出来给弄坏了。
“我还觉得青花瓷好看些。”
能不好看吗?那可都是我们老季家的宝贝!
季老爷子心中呐喊,还没走得两步,就听见背后“哐啷”一声。一回头,进门时还完好无缺的花瓶现在已是粉身碎骨。
季诺白觉得自己挺冤的,她知道自己破坏力极强,靠近花瓶时已经格外小心,谁料,大衣的腰带会被木架给挂住,她不过是转身远离就把木架和花瓶一起的带了下去。
瞟到爷爷痛心疾首的表情,季诺白讪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说辞来安慰老爷子。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青花瓷给藏了起来。
季侯聿松了口气,面上一副伤心欲绝,心里打着小算盘,照他孙女这个破坏速度,他是不是应该买一些便宜的赝品。可便宜了吧,损了他老季家的颜面,贵了吧,抵不住季诺白这么碰。
“爷爷……”
“十一啊,陪曾爷爷去后院散散步。”季侯聿摆出一副“我很伤心,我想静静”的表情,牵着eric进了里屋,嘴上絮絮叨叨,不知是念给季诺白听还是念给自己听,“造孽哟,可惜了我那个陪了我几十年的瓶子。”
“十一啊,以后别学你~妈妈,千万别把家里的东西给碰碎了。”
爷爷和eric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季诺白无力的捂脸,然后拿出扫帚打扫地上的碎瓷片。
处理完一堆狼藉,她立刻上网找了个差不多的赝品下了订单,也算是安抚她爷爷那个受伤的心灵。
第二天等着和季先生白女士吃过了午饭,她抱着儿子一溜烟儿的跑了,更别提在这里小住几日。
“诺诺今天怎么走那么早。”
白彤洗完碗出来,家里已经没了季诺白的影子。
“八成又是把家里什么东西给碰碎了。”
季教授看到门口架子上的花瓶,与前天那只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地方并无二异,顿时明了。
“爸,您摆两个一样的花瓶,诺诺那么聪明,下次来肯定会发现,要不咱换个唐三彩?”
“这不是等着你买嘛!”季老爷子瞪一眼自家儿子,觉得他说了一堆废话,到底是心疼自家的钱,他又急匆匆的补充,“但是你也别买太贵的,保不准你家诺诺下次来又给我碰碎了。”
这厢琢磨着怎么让家里的宝贝们免于季诺白之难,那厢季诺白抱着儿子拖着行李箱赶大巴。
刚上飞机,屁~股还没坐稳,一个重磅消息炸开了北方商圈:政府公开为城北新地招标。
政府招标,各个企业必然摩拳擦掌,纷纷寻找合作扩大资源以求中标,有实力的企业更是召集了最好的团队着手准备投标。
是以三天后的政府厅,参加招标的企业汇聚于此,说是群雄会首也毫不为过。
首先到达会场的是城东聂氏,聂舒齐带着贾方雯的团队坐在第一排。他们之后来了不少企业,有的还是外省特邀企业。
白家比贺氏来得早,为首的是个女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严肃的看着工作人员发的招标单。
贺卿进来的时候大厅人基本坐满了,他的位置在中间,左边是白家。
他天生就是受人瞩目的存在,大厅那么多人盯着他,他脸不红心不跳,带着徐崇易坐下,漫不经心的翻着资料。
一成不变的黑西装与白家女代表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经猜测这场招标的重头戏在他们身上。
“聂总,徐崇易回来了。”
贾方雯提醒,聂舒齐回头看中间备受关注的黑白双煞,在贺卿旁边找到了徐崇易,他正在打电话。
“他回来得挺及时,贺三少如虎添翼。”聂舒齐收回目光,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白家来了,你说flash会不会出现?”
贾方雯没有说话,她看着徐崇易,不知对方是不是心有灵犀也看了过来,他礼貌的点头,然后将手机递给了贺卿:
“贺总,英国那边的电话。”
贺卿接过电话,越听眉头越紧,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嗯,我知道了。”
按下“结束”他转手就给林锐哲打了过去:“你现在去英国……你说干什么?他们查不到,你亲自去……我可不管……林锐哲,要么你帮我查到我想要的东西,要么你这辈子就打光棍去吧!”
“贺卿!老子和你拼命!”
林锐哲拿着已经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大吼,一旁的助理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注意引起老板不满被炒鱿鱼。
抓起办公室电话,快速按下一串数字,林锐哲的声音气急败坏:“订最近的航班去英国……找个屁,人被贺卿那厮给藏起来了……你觉得贺卿会让你找到吗?!”
实在气不过,他直接给正在政府厅主持招标的严东衡打过去,“东子,城北那块地你要是敢给贺卿,老子和你玩命!”
“三儿这块地估计拿不到了。”严东衡幸灾乐祸,知道林锐哲要问为什么,也不卖关子,“季诺白来竞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