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宫围情仇 一
作者:续鹜短鹤      更新:2020-02-02 05:42      字数:3322

一路上细君走的很慢,抬头看了眼猗兰殿这三个字,细君轻叹一声,和等在门口迎她的玉儿一起走进殿去。

进了内屋,刘旦不知在讲什么,逗的李姬连连直笑,他倒是很会哄人开心。而刘胥坐在一旁吃着宫女端上来的糕点,细君瞥了一眼,都是李姬拿手的小点心,眼一垂细君走了进去。

柏梁台上细君吃的不多,咬了一小口李姬做的糕点,她倒觉得有些饿,又拿了一块,细君一边吃一边看向其他人,这屋子里就差一个男主人就圆满了,但是细君来这猗兰殿这么久,汉武帝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过夜的话,更是少见。

四人说着笑,大多时候细君都是再听,不知不觉李姬便传了晚膳,汉武帝今晚多是在无缘殿或者是椒房殿。

“翁主在母亲这儿习惯吗?”

李姬眼神微动,余光瞥了一眼刘旦,给细君夹了一筷子竹笋。

细君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松了松手中的筷子,“谢燕王殿下关心,李姬对细君很照顾”。

刘旦点了点头,若有若无间看了一眼李姬。

“我一直希望能有位小公主,自打细君来了,我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李姬笑着对细君说道,

“母亲没有女儿,可是孙女可不少”,刘胥浑声道。

刘旦作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细君低下头,双肩微颤。

晚膳是终于吃完了,细君起身想要告辞。

“母亲,刚刚吃完饭咱们这样坐着喝喝茶,聊聊天对身体再好不过”。

细君心里咯噔一声,刚起来的屁股又粘上椅子,不做声的端起宫女端上来的茶,眼观茶水。

李姬又看了眼细君,笑着对刘旦道,“女儿真好,当初合该再生个女儿的”。

众人笑而不语。

屋内有片刻的安静,刘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刘胥笑而不语。

细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刘胥的眼睛黏在她身旁的玉儿身上。

玉儿虽然样貌不如细君出众,可是胜在五官小巧,皮肤白皙,很是耐看。

“燕地可是出美女,胥弟上次孝敬给哥哥的却是平常颜色,是弟弟舍不得,私藏起来了么”,刘旦的声音含有笑意。

刘胥收回视线,一口气将茶喝到了底,“我那儿的姑娘剽悍的很,不如这长安的女子温柔良顺”。

“是像翁主这样的吗?”

焦点又凝聚到了细君身上,细君不知作何表情,听的心无波澜,连个脸红的样子都做不出来,只有笑道,“当如太子府的史良娣一般才对”

史良娣又被念叨了一次。

不经意间细君抬头看了眼窗户,天已全黑。

“李姬,我想先回屋了”。

李姬拉住她的手笑了笑,“好,好,知道你今天在柏梁台吓到了,早点去休息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细君接过玉儿手中的热茶,打开窗户朝着李姬的屋子看了许久,刘旦刘胥不见出来。

“翁主是个妙人儿”

“嗯,是很独特”,刘旦也不看李姬。

知子莫若母,李姬哪能不懂儿子的弦外之音,看了眼刘旦道,“说起来,你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细君虽然没有娘家撑腰,但是,细君进宫前是跟中尉段宏长大的,陛下多少对段宏还是愧疚的,因此对她比几位公主还要上心些”。

刘旦点点头,段宏被罢免实在是父皇正在气头上舒缓天子之怒的由头,段宏在他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多次舍命救过父皇。

但是,谁也不要指望天下之主不凉薄。

李姬却是一位刘旦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艳丽的颜色了,感觉新鲜。

现在确定了儿子的心意,她一笑,“她这个相貌,过几年怕也是不安生的,但是她还小,还再我身边留几年,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年,你还有这份儿心,我便替你去向陛下说说,这些年,母亲也没为你做过什么,就连你的封地……”。

刘旦看着母亲苦涩的笑容,声音放柔道,“儿子明白,这些年母亲委屈了”。

“有你这句话,母亲就不苦,你知道的,你弟弟……母亲可就指望你了”。

刘旦听罢脸色微沉,点了点头,侧过头只见旁边的刘胥已经在桌子上睡着了……今晚,又是是谁佳人在侧夜夜笙歌?又是谁在苦等天明……

清晨,玉儿在厨房耽搁的时间太久,急忙打水准备端到细君房里。

井口不远处有些窄,玉儿瞧见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形在浇水洗脸,端的水盆又很重,不禁扬声道,“让开,前面的”

想着他会让,玉儿惯性向前,可是水井前面的身影未动。

玉儿将晃荡的水盆放在一旁,差点水盆就倒了,她叉起腰,“那个没长眼睛的,没听见我说让呢?”

水井旁那人不急不忙的用帕子擦完脸,才起身转过头来,一双怒目横向玉儿。

玉儿一看是刘胥,心慢了半拍,广陵王怎么会亲自到井水边洗脸,看他一身汗,难道是刚刚练完武?

刘胥一看,是那天细君身边的宫女,便将眼中的怒意隐了回去,步步逼近她。

周围零星几个宫女太监看见是刘胥,很识趣的走开了。

刘胥抓住玉儿的双手,看着她红润的嘴唇想要亲她。在他的封地里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谁敢不从,谁敢不愿?在宫里,强个小宫女还是不在话下的。

刘胥身强体壮,一把玉儿推倒在地,玉儿在地上挣扎的满是汗意。

挣扎间看见旁边不远处的水盆,她奋力将手往水盆方向一蹭,爬向左边,一手抓住盆的边沿,使劲往刘胥身上一拉。

刘胥背后一凉,惊的站起身,看了眼地上的玉儿,没好气道,“在这里熬到死也许都还不知道男人的滋味,今天本王满足你,把爷伺候好了,禀了母亲放你出去,也好解救你!”

玉儿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发抖但不屈服,“广陵王的好意玉儿心领了,可殿下要是自贱身份,今天玉儿就是投到这井里去,也不委身玉殿下”,说罢,玉儿眼神决绝的看着身后的井。

看着玉儿转身真的将一只腿放进井里,刘胥收起玩闹的心思,朝她摆摆手,“你走吧”。

玉儿整理了整理,重新打了一盆水端进屋子。

“你怎么你了?”,细君瞧着玉儿眼睛有些红。

“没事,没事,奴婢刚刚在外面被风吹了眼睛”

细君看了眼,径自洗脸,不在过问。

穿戴完毕,细君带着玉儿出门,万物复苏的时节,在帝丘她常常漫山遍野的找稀奇古怪的花来簪。

现在天气还带些寒意,未央宫里开满了一种淡蓝色的花,宫人精心饲养,来装点枯燥的冬日。

不仅淡蓝色的花开的正艳,梅花也是泛滥的时节,细君摘了一朵插在玉儿发间,歪头一笑,“真好看”。

玉儿笑着也给细君簪了一朵淡蓝色的花,“奴婢是头上的花好看,翁主是人好看”。

细君瞥了一眼玉儿,笑着想她在宫里待久了,也会奉承人了。

“确实人比花娇”,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细君转过身,刘胥刘旦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瞧着玉儿脸色不大好,细君想起她早上的脸色肯定跟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有关联。

细君朝二人盈盈一拜,他们在宫里逗留了几日,现在是要回封地,想着细君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想不到翁主爱簪时令鲜花”

细君一听,将头上的花拿了下来,在猗兰殿里李姬不喜她簪花,宫里的女人,乃至民间的贵族都以珠翠头面为尚,只有士庶妻女簪花,但是在帝丘时,家里没有人特意给细君置办这些,她首饰不多,有时看见山上的鲜花素静,香气也不浓,她就常常簪鲜花。

“殿下自然看不惯这鲜花,不过,细君很喜欢”

听着细君淡淡的语气,刘旦刚要开口,只听见一旁的刘胥向前走了几步,迈向玉儿,“本王就好你这口,给你时间,改变主意了本王还能接你出去”。

说罢,刘胥看着玉儿有些发红的脸大笑了几声,对身旁的刘旦作揖道,“哥哥,我就先行一步先回广陵了,来日我们兄弟再聚”。

刘旦点点头,看着刘胥离去的背影,“我弟弟头一次没用强”。

玉儿眉头刚一松,刘旦继续道,“不过,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往往有很深的执念”。

“王爷还是快些赶路吧,免得耽误了行程回燕地”。

刘旦挑眉,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燕地虽赶不上长安,但那儿的花却很别致,不知道翁主将来可有机会去看看?”。

细君吐了一口气,盯着手里的淡蓝色的花,迄今为止,她只在帝丘和长安生活过,帝丘是她的故乡,长安是大汉的都城,而燕地细君不知要以何种理由去。

“当今圣上开万世太平,细君将来去哪儿都一样”,不知为何,细君对汉武帝有一种近乎神袛的崇拜,她觉得男人如若不是段宏一般闲云野鹤,便要像汉武帝那样造就天下福祉。

“万事难料啊,翁主,说不准有天你就去了呢”,刘旦大声笑着离去。

是啊,世间万事难料,可细君没料到的是她确实出了长安,却去了他弟弟刘胥的封国,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