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话:杀死永济皇
作者:雲中龍      更新:2020-02-05 20:45      字数:4122

卫绍王永济嗳哟一声,只见他双手捂着肚子,立刻蹲在了地上。

徒丹益急忙上前,扶住他连声问道:“怎么呢?是哪里疼?是……是肚子吗?”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了徒丹益的心头,他一边扶着永济到椅子上坐下,一边问:“疼得厉害吗?”

只见卫绍王点了点头,额上的汗珠如豆粒一般,一个个滚落下来,脸色眼看着在变黄。徒丹益看着永济疼痛的表情,心里想:“难道那酒里有毒吗?胡沙虎也是连喝三杯酒呀?难道那酒壶有……有问题?”

徒丹益在想着,又回忆刚才喝酒的情景,突然间徒丹益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轻声说:“啊!原来问题就在那酒壶上!”他记起来了。

克洪伟在斟前两杯酒时,都是一样的斟法,酒也自然是一样的,唯独在斟第三杯酒时,两个人就有差别了。克洪伟替胡沙虎斟完酒后,徒丹益看得十分真切,只见克洪伟伸手在酒壶的盖子上轻轻按了一下,然后才给卫绍王永济的杯子里斟上酒,他记得真真切切的。

当时徒丹益看见后,心里也曾闪了一个念头:他按那酒壶盖子做什么?

徒丹益正在想着,转过身来一看,见卫绍王永济坐在椅子上,竟然静静地睡着了,他走到椅子前,仔细一看,皇上两眼微闭,嘴里流出来的口水把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徒丹益不由得轻声喊了两声:“皇上,皇上。”

他见皇上没有反应,于是伸手往皇上的额头一摸,觉得很凉,再往皇上的鼻子下面一摸觉得没有呼吸了,心想:“完了!皇上怕是断了气息,死了!”

徒丹益伸手按了一下皇上的脉搏,觉得连一动也不动了,这才向门外大声喊道:“皇上死了!皇上被你们毒死了!”

听到喊声,门外的士兵进来许多人,克洪伟也来了,他冲着徒丹益说道:“你喊什么?他死了有什么了不起?”

徒丹益不由得一时气愤,走过去抓住他的衣袖,大声叫喊着说道:“你们太残忍了!为什么要毒死他?”

他正在喊着,胡沙虎来了,对克洪伟说道:“把尸体弄到车上去。”

克洪伟指挥士兵,抬着卫绍王永济的尸体往外走,胡沙虎像是想起什么,急忙嘱咐:“要派人看好,可别让狗把那尸体吃了。”

说完之后,胡沙虎又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看着徒丹益说道:“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下一步的打算。”

徒丹益不屑地对他说:“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无非一死而已。”

胡沙虎笑道:“不能那么说吧,一个人来到世上不容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一个有识之士,我们大金国能有几个人?”

徒丹益正气凛然地对他说:“对你这样的叛逆之人,我不会弯下腰来,只有怕死鬼才肯求饶,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我要留得清白上云霄。”

胡沙虎听后,哈哈一笑:“别作诗了,那是你们文人喜欢干的,你要面对现实,你要清白上云霄,我要你担上毒杀皇帝的罪名,你可相信吗?”

徒丹益正要说话,见完颜丑奴进来了,胡沙虎指着他对这位参与政变的助手说道:“你来开导他,只要他按我们的计划去做,还是让他当丞相,不然这笔账全推到他徒丹益的头上,还要杀他的全家,灭他的九族。”

胡沙虎说完,向徒丹益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便走了出去,屋子只有留下了徒丹益和完颜丑奴两个人,只听他慢吞吞地说:“他说得到,也做得到,如果你不就范,身死名裂,还得背上毒杀皇帝的罪名,你可得仔细想一想啊。”

徒丹益却说:“你别吓唬我,我不是三岁的孩童。”

“谁吓唬你?这事情正如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谁看不清楚呢?胡沙虎毒杀了永济,却把你留着,不杀了你,朝中的大臣怎么看你?再说,皇上是你陪着来的,纵然你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自己的身子呀。”

完颜丑奴的这一席话,使徒丹益深受震动,但是他仍然固执己见地说:“说我毒杀了皇上,没有人会相信的,不仅朝廷中的文武大臣不信,金国的广大百姓也是不信的,我不怕你们栽赃陷害。”

“你呀,真的是书生气太多了。”完颜丑奴看着徒丹益,又笑着说:“你整日读经看典,没听过那三人成虎的故事吗?”

徒丹益说道:“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完颜丑奴又说道:“未必见得你能沉得住气,到时候人们见了你抠鼻子挖眼吐唾沫,指着脊梁骨骂你,当面指桑骂槐,冷嘲热讽,你都受得住?”

“那我就去死,干脆一死了之。”

“死了麻烦更大,正好背上那个罪名,连子孙后代也不能谅解你,这就叫作活着受累,死了受罪,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哪条路呢?你就直说了吧!”

完颜丑奴见他有些认命了,进一步劝说:“皇上虽然被胡沙虎毒死的,若是想想办法,把他送回中都去,让他在宫里过两天,再宣布死的消息,谁又能了解实情呢?”

“那不是瞒天过海,欺骗国人吗?”

“唉,你这个人老实得有些迂腐了,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多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太认真了,反而招来麻烦,不被人理解,不如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好。”

经过这一番开导之后,徒丹益倒真的感兴趣了,二人便坐下来仔细商议对卫绍王永济的善后工作。当天晚上,凡是知道卫绍王被毒死的士兵们,全被胡沙虎下令杀了,这消息只缩小到他们几个人当中,因此全军将士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皇上仍在军中。

隔天,在胡沙虎的指挥下,徒丹益主动上前,协助他们把卫绍王永济的尸体安放在车里,关上车门,放下窗帷子,外面什么人也看不见。随从的人除了胡沙虎、徒丹益、完颜丑奴和几个亲信内侍之外,别人全不知道皇上早已经死了。

于是皇帝的车队照常向中都进发,每到了一处地方,文武官员与百姓都照常夹道跪拜,胡沙虎、徒丹益等谎称皇上操劳过度,正在休息,也就遮掩过去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直到天色晚了,才借着夜色进了中都城。胡沙虎等担心宫妃们走漏了消息,便派兵守住卫绍王永济的寝宫,只让几个宫妃进去侍候皇帝,随后把那几个宫妃杀死在里面。

次日朝会时,胡沙虎向文武大臣宣布了皇帝的死讯,惊得朝廷上下一片唏嘘,众人心里都明白卫绍王永济死得可疑,但是怯于胡沙虎的权势,都不敢讲话。

过了一会儿,朝中威望甚高、又执掌重兵的尚书左丞相完颜纲突然问道:“皇上去老军营时,身体还是好好的,怎么两天后就突然回到宫里死了,这实在太蹊跷了。我建议由大臣们带着御医前往验尸,看看皇上病因,也好对全国百姓有一个明白的交待。”

完颜纲的话音刚落,左谏议大夫张行信、参知政事梁王堂等一班大臣齐声赞成,要求立刻前去宫中查验尸体。胡沙虎听了,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查什么,验什么?你们对我不相信,难道对右丞相徒丹益也不信吗?他可是你们一贯相信的大臣啊。”

完颜纲听后,立刻说道:“好,让徒丹益说个明白,以解众人的疑虑。”

这一下可把徒丹益难住了,只见他嗫嚅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事我……我说不清楚,还是让胡沙虎自己向众大臣讲吧。”

徒丹益的话如同一块大石头坠落于池水里,顿时激起巨大的浪花,满朝大臣议论纷纷,乱七八糟地说开了。

“皇帝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要追查到底!”

“害死皇上,欺骗大臣,该当何罪!”

“……”

胡沙虎见到事已至此,不说不行了,便说道:“吵什么?死了一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皇上病重时曾让我当监国元帅,有谁想趁机起哄闹事,或是故意与我寻衅滋事的,我有尚方宝剑在此,不怕死的尽管站出来就是了!”

听了胡沙虎这段话,大臣们敢怒而不敢言,不仅尚方宝剑在他手里,殿下的卫队全是他的亲信,还是忍一忍吧。这时候手握重兵的完颜纲首先说道:“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就退朝罢!”说完,他就与张行信、梁王堂等大臣,转身向殿下走去。

谁知道刚走几步,胡沙虎大声喊道:“慢走,在为皇帝治丧期间,我这个监国元帅要亲自主管军队,请把兵符留下来。”

完颜纲立刻说道:“这兵符原是卫绍王永济派我掌管的,如今他已经死了,应该在新的皇帝继位的时候,我交还给新皇帝,怎么能交给你呢?”

胡沙虎冷笑道:“废话!我是监国元帅,那兵符不交给我,难道由你一个人掌管?快交出来吧!”

完颜纲又说道:“这是国家大事,请诸位大臣发表意见,如果大臣们都让我交出兵符,我就交出来。”

他的话刚落音,完颜丑奴立刻说道:“我代表众大臣说话,要你立即交出兵符!”

完颜纲气得大喝一声:“呸!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带兵副将,在朝廷上没有你说话的权力,你怎能代表大臣们的意见?”

胡沙虎马上说道:“不对,我以监国元帅的身份,早已经封完颜丑奴为中都防御使了,他完全有理由、有资格代表大臣们说话,更有权力要你交出兵符来。”

完颜纲不禁哈哈大笑:“这真是瞒天过海,欺世盗名,新皇帝还未登基,他就封官加爵了。”

胡沙虎大吼一声:“住口!不准你胡乱诋毁监国元帅,尚方宝剑在此,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完颜纲也高声说道:“我这里也有皇上赐给我的一把剑,它可以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你知道吗?”

胡沙虎气得连鼻子也扭到一边大叫:“赐给你剑的皇帝已经死了,你那把剑连烧火棍也不如,我劝你识相些,快把兵符交出来,免得在朝堂上动刀动枪的。”

“我若是不交兵符呢?你能怎么样?”

往日与完颜纲关系密切的徒丹益劝道:“你就把兵符交给他吧,何必要……”

完颜纲一听,更是火上加油,立刻啐道:“软骨头!你没有脸再与我讲话,我要正告你,为虎作伥者,遗臭万年。我完颜纲耿耿丹心,铮铮铁骨,将有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永登青云之上。”

胡沙虎气得暴跳如雷,手挥尚方宝剑,吼道:“快把完颜纲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抓起来!”

随着这一声吼叫之后,克洪伟急忙领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士兵,把完颜纲按倒在地,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这时候,完颜丑奴走过去,从完颜纲怀中掏出那块执掌全国军队的虎符,为了卖弄所能,又故意拿到完颜纲眼前炫耀一下说道:“何必敬酒不吃,非要吃这杯罚酒不可呢?”

这句话刚说完,只见完颜纲猛地上前一步,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他那捧着虎符的右手拇指,疼得这位利欲熏心的中都防御使叫喊连天。

胡沙虎一见,发疯似地大喝一声:“刺死他!刺死这个老顽固!”

克洪伟立刻上前,一刀刺过去,正中完颜纲的后心,这位金国的元戎老将,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两步,手指着胡沙虎一字一句地带着铿锵之音说道:“你……也不得……好死!”

然后一头扑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