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冲突之引 中
作者:清漓盘泥      更新:2020-08-29 02:13      字数:4411

阿瞒可以说是一夜好眠,可是对于魏容以及这夜里的其他人来说,这一夜却夜不能寐。

魏容要找的人,其实也是阿瞒他们的熟人了。

如若是夜鸦或夜翁中的任何一个在这里,就都会发现,魏容来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初他们为查魏岚的线索,来的那位老宫人的别府。

魏容朝着门卫递了玉牌,门外见了之后,便让魏容进了门。

他让魏容在堂厅里稍等了一会之后,就将魏中侍给请了出来。

魏中侍半中间从梦中被人叫了起来,但是脸上却没有看到什么愠怒或是不满的神色,仍旧是那一副温和慈祥却好像看透一切的样子。

他看了看魏容,脸上似乎有些意外,在一边向伺候自己的左右询问了一下,最近是否有发生什么事,左右便简单和魏中侍说了。

等魏中侍大概了解了之后,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看向魏容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魏容朝着魏中侍拜了一礼,十分尊敬地说道:“深夜拜访,孝文心中实在是有些羞愧。可此事事关重大,孝文若是不问的话,心中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就来找您来了,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魏中侍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气,面上却仍是一贯的表情,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向魏容反问道:

“你的疑问,从我这里确实可以得到一些答案,但是我这里有一个问题是想要问你的,那就是你现在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对于皇位,你还有争夺之心么?”

魏容闻言,抬起头看了魏中侍一眼。

他发现魏中侍的目光好像能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被魏中侍这样的目光看着,魏容觉得自己的心中好像咯噔一下,就被看穿了一般。

魏容不禁握了握袖子中的手,面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犹疑之意。

但是这份犹疑之色,很快地就被魏容压了下去。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是一片坚定之色了。

他对魏中侍说道:“原本我是怀着不甘与一颗仇恨的心,回到大都的,那个时候的我,确实对最上面的那个位子有野心。

可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

魏中侍看了一眼魏容的神色,确信魏容现在的心中,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这般,对于皇位并没有他初见魏容时的那般有野心。

他忽然笑了一下,像是了然般地说道:“你有了这番想法的改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让人意外的人或事?”

魏容微微惊讶了一瞬,转而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声,

“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魏中侍您。

说起来,孝文确实是因为遇到了一些奇怪却又优秀的人,才会让我产生现在的这种想法。”

“可以和我说说么?”魏中侍笑着问道。

魏容也笑了起来,神色已然轻松了很多,

“魏中侍要问,孝文这里自然是要说与您听的,而且我遇到的这些人,和我现在遇到的这个件事情,也有一定的关系。”

“哦,是什么样的人?”魏中侍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好奇。

魏容没有直接说人是谁,而是直接问出了他想要询问魏中侍的事情,

“魏中侍在宫中这么多年,又跟了魏岚许久,自然是直到一些比较内幕的东西。魏岚曾经对我透露一些东西,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信,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来重新思考一下了。”

魏容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是魏中侍还是已经明白了魏容的意思。

他提着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魏容,说道:“看来你确实遇到了一些很有能力的人,让你都能够思考这些东西了。

不过可惜的是,当年的一些事情,我也并不是全然清楚,只知道魏岚他有一次从宫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关了一夜,然后他就变了。”

“那个时候,魏岚没有找您,打听一些事情么?”魏容追问道。

“他没有直接问我,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他知道了。”魏中侍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怅然地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我是一直都想瞒着的,可惜……后来的悲剧,也都因为这件事情而起,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想到,魏岚竟然真的能够狠下心去做那件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罪的人。

你若是真的见到了那个孩子,倒也不必来我这里求证什么了。总之当年的事情,我和魏岚两个人都不会为自己开脱,=。

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什么苦衷,全都是由我们自己自由做出来的决定,所以我们,都是有罪的。”

说到这里,魏中侍就朝左右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看到左右匆匆而去,过了一会之后,就直接带了几块绢布回来。

魏中侍见左右回来之后,就直接挥挥手,让左右将这几块绢布放在了魏容的手中,

“这些东西,就是我早就该交给那个孩子的东西了。

现在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让你来做这个最后的选择。

你若是想好了,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他知道了这些东西,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的。

不过这也算是我这个老人最后的私心,那就是将这个最后的选择,交由你的手中。”

魏容接过那几块绢布,竟觉得自己手中有千斤之重。

他看着魏中侍有些疲累的面容,最终还是告了退,离开了魏中侍的别府。

他的这次拜访,看似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但实际上,已经收获颇丰了。

魏容虽然没有直说阿瞒的身份,但是从魏中侍的话语之中,他已经得知,魏中侍是知道阿瞒已经回到北傲国来的,并且从魏中侍的这反台独之中,也得知了魏岚那边的态度。

魏岚,好像并不在意他到底会做出如何选择,甚至如果他选择了阿瞒这边,魏岚可能会更感兴趣一些。

魏岚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魏容在心中长叹一声,看着已经慢慢拂晓的天色,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姑娘,这件事是我不对,但你切莫动怒,这一切都是误会!”令峥自知自己这番行事有些冲动,便也就做好了向司马婧苓致歉请罪的准备。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招惹到的这个姑娘,脾气竟然如此得大,不打算听他说些什么,便想要直接予他一个教训。

他自诩自己身为原护城都尉的儿子,从小便骑射皆通,骁勇善战,是万万不可与人随便交手的,尤其是面对着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年轻的姑娘。

不管这个姑娘是否会武力,也无论她是否能够打得过自己,这都不是自己要对一个女子动手的理由。

他们令家的祖训规矩便就是如此,身为北傲男儿,志向与目标,都在天地之间,只会在一些小事上面计较长短,算不得什么本事,尤其是对女子动手,更是极为可耻的一件事。

他们令家的男儿,上上下下,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男子身怀力气,善用武力,是为了保护妻儿、保护弱小、保护老人,而不是对这些人吆五喝六、拳脚相向的。

可惜,他们令家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但是其他人却总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上了战场就像是一只他们一直都没有见过,但是从东临国那边传来的一种叫做“软脚虾”的动物一般,还没有看见敌人就已经被吓得脚软的无法直立起来。

但是一旦回到城中,回到他们这熟悉的地方,每个人就又恢复了以往那般眼高于顶、趾高气扬的嚣张气焰,看见什么自己觉得不顺眼的事,就非要去发泄一通,让普通平常的老百姓,简直是苦不堪言。

他们令家从前的时候,就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尤其是魏荆当政以来,这种现象不仅没有被阻止减缓,反而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魏荆根本就不管这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在他看来,两方争斗,一方出现伤亡,那必然就是伤亡那方实力不够的原因。

他们北傲本来就因为与周边国家的交会影响,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向往了安逸,这对于他们祖先驰骋沙漠草原,崇尚武力的传统实在是相互矛盾,背道而驰。

这一点,也尤其是魏荆不喜的地方。

对于魏荆来说,他甚至对于这种现象是喜闻乐见的。

可,魏荆这样想可以,但是却不能这样做。

虽然姑且,魏荆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暴君,只要身边的人惹到了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事,他都可以下令杀了这人或者直接自己动手,将此人斩于剑下,传言有说,死在魏荆身边的人,比每年战乱而死的人还要多。

但是,魏荆却不是一个只残暴不聪明的人。

他虽然觉得现在北傲的民众多是废物,但是以现在北傲整体的局势来说,也是不能将他所认为的这些废物全都得罪光的。

毕竟北傲连年战败,能够获胜的几场,也都是靠着人数优势。他魏荆,需要这些愚蠢无知又没有什么用的人,来为他卖命。

于是,魏荆表面上安抚着这些被那种欺软怕硬之类的纨绔欺压的百姓民众门,但其实却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这些纨绔也不过就是小惩大戒,意思一下便草草了之。

令峥正是清楚了这其中的本质,才毫不犹豫地同他父亲一起,远离了这北傲的官场。

这同样也是他对于琳夫人十分关心在意,为了琳夫人时常失去分寸的原因——

琳夫人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救赎。

她亲手打破了令峥对于整个世界颓靡无力的认知,让他知道,这世界不是弱小的人居多,也不是弱小的人就不可以反抗,或者说,弱小的人就该由像他们这种男儿保护,自己什么也无法去做。

令峥曾经亲眼看到,琳夫人在面对着一些大贵族下流的眼光以及不怀好意地窥测之后,根本就不顾及他们的身份或者是他们身为男子这一点,直接就一拳打在了他们脸上。

就算这些大贵族们恼羞成怒之后,琳夫人也毫不畏惧,即使赤手空拳,也能将她所面对的这些极为嚣张的大贵族们,打趴在地上。

就算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了,她也能据理力争,毫不畏惧。

而后,在大贵族们得知了自己是这场事件的目击人,来找自己的麻烦之后,还能远远地射出一箭,直接将那人的束发削断,让那人直接惊惶地跌坐在地。

那时候的琳夫人,满眼全是冷意,让人看着就遍体生寒。

唯独令峥在见到那双眼睛之时,看到的是无限的勇气与希望,盛满了炽亮的光芒,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

也就是那个时候,令峥微微做出了改变。

虽然,他骨子里谦让女性的特性并没有改掉,但至少不是以前那一种高高在上的施恩感了。

所以,到现在这个时候,此时此刻,面对着司马婧苓的怒气,令峥他还是没有还手。他深吸一口气,看准司马婧苓的落鞭之处后,停在了那里,并没有躲闪。

随着“啪”的一声,那条羊皮鞭就落在了令峥的身上。

令峥咬着牙忍受了那一瞬间的刺痛之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司马婧苓说道:“不知道姑娘现在有没有消一些气,让在下能够将此事同姑娘你解释清楚,咱们心平气和地说上一说?”

司马婧苓挑了挑眉。

她知道自己那一鞭的力度,自然对于令峥主动受上这一鞭的举动,欣赏了不少,脸色上表现出来的,也缓和很多。

她瞧了瞧令峥的胸膛,然后就像是满意了的样子收了鞭,微微昂一昂下巴,对令峥说道:

“看在你受了我一鞭,还能忍着不喊痛的份上,那就暂且饶过你吧。不过你还得好生与我说道说道你究竟是为何做出这样的事,不然,我可还是不会轻饶你的。”

说罢,司马婧苓便潇洒利落地一转身,先行进了房间之内。

而令峥笑着说了一声“当然”,之后,也踏步走进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房门,阻挡了那些或是看热闹又或是探究什么的眼神。

当然,也把刚刚一直在旁边,却没有前来阻拦或是制止的红院管事,拦在了门外。

令峥胸前的衣服,突然破裂了一道,但令峥,并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