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攻城4
作者:感冒也是绝症      更新:2020-02-07 06:34      字数:3171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斥候便退了回来,将前方的情况汇报给秦贺等。

“回禀大皇子,前方河道结冰可过行人,冀州城城墙之上未见大军把守。”斥候回禀过便单膝跪在地上等候秦贺的吩咐。

秦贺听到这个回话,侧过头看向李至跟陈翰靖,道:“二位将军以为如今情势如何?”

李至与陈翰靖本就听了秦九遥的吩咐,况且在开战以前,他们就一直不希望这场仗能打起来,如今对他们而言,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劝住大皇子,千万不能让他硬来。

李至听到秦贺如此问话,与陈翰靖相视一眼,皱着眉头回道:“卑职以为其中或许有诈。”

秦贺一听有诈,立时便有些紧张起来,急忙问道:“有诈?将军是如何知道这其中有诈的?”

李至一拱手,解释道:“我军自从入驻深州以来已有十几日,冀州与深州相邻,不可能不严密监视我军的动向,何况我军此次征战人数不少,这样的动静如何会不惊动到冀州军?冀州守将韦如集,征战多年,经验老道,像他这样的将领,其治下不可能出现无人布防城墙的疏漏,因此卑职判定其中必然有诈。”说罢,李至一摆手请秦贺示下。

秦贺一听他的分析,果然迟疑起来,他心里本就存了疑惑,如今又听李至这番话,如何能不担心。他在夫子塾里念书的时候,本就对兵法一类的书甚是头疼,大多看到一半就弃到一旁去了。若非姜娑一直教唆着他到前线与那秦九遥争军功,他秦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领兵打仗这样的情况发生。如今要他对现在的战况做出决定,秦贺只觉脑子混沌得很,但是眼看着大军就要抵达冀州城外了,这时候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正当秦贺大为苦恼的时候,另一边的姜娑却觉得李至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卑职却认为李将军多虑了,韦如集如今年老力衰,不过就是个垂垂老矣的死老头子,早不复当年雄风,一如现在的定国一般,国势微弱,不堪一击。说不定他脑子一时昏聩忘了布防也难说,况且定国人口半数都近被我军屈服,哪里还会有多少兵卒剩下,那冀州城就是再铜墙铁壁,没人守卫也挡不住我军之势,何况冀州城外河道冰封,如此天险都将踏在我军脚下,分明是上天眷顾我军旗开得胜之意,如此良机若是就此放弃,岂不是白白的就让得胜的机会溜走了?战前无懦夫,卑职认为不管前方有何陷阱,我等都该前去一探究竟,以我军之势难不成还会怕了那区区冀州不成?”

姜娑个性暴戾,一番话更是说的夹枪带棒,慷慨激昂,秦贺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其击退,下定了决心,便道:“不错,战前退缩乃是懦夫所谓,本王怎能因此而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众将士听令!”说着秦贺抽出腰间长剑,剑指青天,高声呼喊道:“势将冀州城破!”说着一甩缰绳,战马吃痛嘶鸣,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众位将军紧随其后。

李至与陈翰靖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心中都觉这次有姜娑在,他们想要劝住秦贺,只怕要有些难度了。

大军在秦贺的带领之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冀州城外的护城河旁。这条护城河宽约十五米,上面一层已然结了厚厚的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冰冷。

秦贺因斥候曾来报,说这条河能够支持大军过去,当下也不作迟疑,御着马便要先行过河。李至与陈翰靖听了秦九遥的话,早就知道这河道有诈,大皇子若是在这里出事,他们难逃罪责,因此李至急忙上前先拦住了秦贺。

秦贺本想身先士卒,第一个过了这冰河,忽然李至冲到他面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秦贺心中大为恼火,皱着眉,寒声道:“李将军这是做甚?为何拦住本王去路?”说着就要他让开。

李至当然不敢就这样放他过去,跳下马拱手告罪道:“大皇子息怒,卑职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殿下安危着想。这护城河虽已结冰,但其厚度尚且还未确定,我军人数众多,若一同过河恐生变故,况且这河中心一过便是冀州军弓弩手的射程范围,若是在此时发生什么意外,我军便将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因此卑职认为不若先做个实验,检验一下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再做打算也不迟。”

秦贺本欲怪罪,突然听李至怎么说,先前被姜娑的话压制回去的疑心便有起了苗头,那护城河就在眼前,河上冰面平整,阳光照射隐隐有寒气蒸腾,看上去很是平静,可就是这种平静却让人不觉心中一紧,刚刚被激起的雄心壮志也跟着缩退了几分。

望着近在咫尺的护城河,秦贺也不敢贸然行事,犹疑了一下,问道:“那李将军以为该如何?”

李至似乎就等着秦贺这句话,刚拱手回话,一旁姜娑却突然开了口,道:“殿下不必担心,卑职早便想到此河道可能会有危险,因此早已备好了计策,试探其中问题。”

这话一出,李至赶忙回过头去看向一旁的陈翰靖,只见他也一脸迷茫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姜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如今跳出来突然说这样的话,直接将李至他们的计划打乱。

李至还欲再说,陈翰靖忽然一把拉住他,李至疑惑回头,就见陈翰靖向他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陆衍因为在将士行列,现在前方议事,他们自然也就跟着走到前面听从指挥。因此她也看到了李至跟陈翰靖的表情,直觉他们对于过河一事如此执着,想必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边,只见姜娑双手击掌,不远处便传来士兵挥鞭呵斥的声音。众人一起转过头向后看去,只见外营骑兵后方一群士兵模样的人,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手脚皆被铁链相互连接,发丝凌乱,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在几个士兵的鞭打下缓缓地从骑兵队伍后面走出来。

陆衍第一眼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时就认出来这些人都是定国的俘军!只见这些人目光呆滞,脸上全无生气可言,行动迟缓,简直就像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与当时咒骂攻击陆衍的时候天差地别,竟不知这短短半月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衍侧目看向为首几人,大皇子与姜娑一脸得意,看向那些俘兵如同看畜牲一样,脸上志在必得的样子着实恶心得很,陆衍心中愤恨,眼中更是寒意更甚。倒是李至跟陈翰靖,似乎对此并不知情的样子,皆是一脸错愕,难道他们也不知道姜娑将俘兵带到战场?

只是陆衍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其中原由,那边姜娑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似乎看到这些俘兵痛苦的样子让他很是兴奋,只听他极其得意的样子,高声对李至他们道:“李将军既然觉得这护城河有诈,不若就让这些定国俘兵替我等去试探试探虚实,倘若这河道当真有问题,这千人的俘兵过去自然可以将其中机关激发,为我等示警;若是无事也能给我军做个屏障,抵挡敌军攻势也未为不可。”说着姜娑抚了抚手中缰绳,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斜眼笑道:“反正这些定国俘兵活着也是浪费军粮,若能为我军大计而死也是他们的造化,这护城河若是有问题,这几千俘兵的尸首大概也够搭出一座桥供我军过河了不是吗?”

说完就见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表情张扬狰狞,极为扭曲不堪。除却与之一派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其余众人皆被他话中的残忍嗜血所震惊,虽说他们早就听闻姜娑此人嗜血成性,其军营之中常有虐待战俘的传闻,可如今亲耳听到他这番言论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纷纷摇头,表示难以接受。

旁人尚且如此,陆衍身为定国人更加觉得过分至极,虽说陆衍此前从不把定国视作自己的国家,可毕竟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这些人或许与她无亲无故,可除却他们是定国子民的身份以外,还都是无辜的百姓,如此虐杀俘兵,这是陆衍一直都未曾想到过的。

再看秦贺一脸认同的样子,这样看来秦九遥当真是要比他好上不少,至少在人以群分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来秦九遥虽然城府极深,但本性不坏。从李至跟陈翰靖以往的表现看来,他们都不是这样轻视生命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用尽计谋,但绝不会是以牺牲无辜之人的性命为代价的,这样看来秦九遥当真算得上是最适合做君王的人了。

不过陆衍现在还顾及不上这些以后的事,那边士兵已经赶着那些俘兵往护城河走去了,陆衍心下焦急不已,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去阻止这一场屠杀,姜娑跟大皇子摆明了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用这一招去堵住李至他们,就是因为她曾提醒了秦贺这一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