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开豁贱籍
作者:小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0

以珍笑吟吟地下了马车,来到那位青衫笠帽长身玉立T(面前,屈膝行礼:“我还以为王爷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认得我了呢”

那年轻人伸手摘了帽子,露出一张俊雅贵气的面容,看着乐以珍,淡然地笑着:“怎么会?只是我不方便在那里露面我就算忘记所有人的面容,也会记着你这张脸的”

这句话在他二人来说,本来是另有深意的,可是听在周围几个人的耳中,却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一样朱广的随从训练有素,只是略略地抬了一下眉毛定儿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掀着车帘子皱着眉头往这边看

乐以珍有些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能在这里见到王爷,是不是说明王爷的事情都已经处置妥当了呢?如若真是那样,我要替王爷高兴呢”

朱广轻扬眉头,沉吟片刻后答道:“说来话长,我这次来安平,本意也是探望你,既然在此遇上了,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叙谈,如何?”

乐以珍现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心里是非常轻松的,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她身世来历的人,她可以不必端着样子伪装闺阁女子,因此对他的邀请也不以为意她前后看了看,笑道:“我很想应了王爷的邀,只是你瞧瞧,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上,我们可到哪里去好好叙谈呢?”

朱广伸手一指右边的那座山,对乐以珍说道:“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那边半山上有一处道观,观里的九清道长是我的老友,赏光陪我去喝一杯茶吧”

乐以珍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一眼,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她心里没来由地信任眼前这个人,便回头吩咐定儿:“你和崔大爷在此处等我个把时辰,我会一会老友,喝杯茶就回来”

定儿一见她主子要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开,心想这还了得?急得将梦儿往座位上一放,“噌”地跳下车来:“姨娘…”

乐以珍见她的表情,像天要塌了一样,好笑地冲她招招手:“一个故旧老友,既然你不放心,你抱着梦儿跟来吧,让崔大爷在这里等着”

定儿赶紧钻进车厢抱上梦儿,跟着乐以珍身后往山上去

山路还算平坦走了大约一刻钟地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一座道观虽然不大但建筑很精巧朱琏广上前叩了叩山门一个小道出来应门见是朱广连通报都免了直接将他们让了进去

进了山门之后朱广轻车熟路地绕过大殿往后头走去

没走出多远一个神采清烁、身形修长地灰衣老道迎了出来:“云水散人真正是仙人仙踪!总是这般不期而至!”

朱广将身后背着地剑摘下来交给两个随从笑哈哈地迎上去:“路过此地正好口渴来讨杯茶喝打扰了道长清修多多宥谅吧”

九清道长看一眼他身后地乐以珍将手中拂尘把臂弯一搭打一个稽首:“云水散人客气了今日有奇客光临小观真是蓬荜生辉啊!”

朱广上前携住九清地手:“说你得道成仙我还以为你这老牛鼻子吹牛呢!今天看你地眼光果然有些神奇之处”

九清道长朗声笑过,对乐以珍点点头:“既是来讨茶喝的,就去我的雾松茶室坐一坐吧”

乐以珍学着他的样子打一个稽首:“客随主便,讨扰了”

九清安排一位小道领着定儿到一间偏殿奉茶歇息,便引领着朱广和乐以珍一路向后走去乐以珍一路听着他们叙旧闲聊,一直跟着走出了后山门,又登上一段的石阶,来到一片开阔平坦的石板坡上

她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茶室?不过是两棵茂冠老松相偎,树下一片荫翳之中,摆着一张长长的雕花长案,案上置一茶海,案边有一茶炉,这便是雾松茶室了?

“道长果然不同我等凡人俗物,清风明月,天地为室,闲情雅逸呀!”夏日的午后,于清风松影之间,沏一壶好茶,约上三两好友品茗闲话,这可真是凡世俗人难有的情致呢

九清听乐以珍这样说,一边水煮上一边说道:“这位夫人非此俗世凡人,倒是我这间茶室简陋,怠慢了夫人”

“唉呀!”朱广撩袍坐于案前,摆手说道,“你们这一番客气,真正扰了我喝茶的好兴致,快别酸了”

九清笑了一声,煮茶去了乐以珍在朱广的右侧坐下来,看四周树影婆娑,听谷中山鸟脆鸣,感慨一句道:“久居尘世中之人,总是爱那些金银权势,争得头破血流者有之,斗得家破人亡的亦不乏数真正到

仙境一般的所在,那金银权势可不全成了肮脏的物\清风鸟鸣值得人留恋?”

朱广面上微赭,沉吟片刻说道:“果然是读过书的女子,才会有这洒逸的心胸见识”

乐以珍其实没想说他,看他的表情后,知道自己触了他的痛处,心里想着多解释也无益,干脆直接问他道:“王爷怎地出现在这里?前不久我才听人家说,王爷已经回了京城之中…”

“我年轻气盛,经不起一拨人的撺掇,犯下那样的罪过,本不该恕”朱琏广抚着额头,缓悠悠地说道,“好在我八皇叔在我皇兄那里说话倒还有分量,我皇兄又念及我们兄弟自幼情意,便饶了我这条性命最开始皇叔和皇婶劝我回京请罪,我还有些不甘心,毕竟有那么多人为我死了,我不知道如何向那些逝去的人交待可是那日听你说了我皇兄这一朝的走势,我自己仔细思量之下,便觉出我皇兄才真正是一代英主,我这种性情的人,也只能做个闲散的王爷了于是那日离开你家中,我就随皇叔回京请罪去了”

“皇上竟放你自由,真是好胸怀呀!”乐以珍感叹道

“圈了我几个月,因为我生性自由,受不得拘束,便生了一场大病我皇叔上陈我的病情,求来皇上的恩赦,准我暗中出京,云游四海…并且…派了他龙骑营的两个护卫一路跟随保护

我出了京后,不知怎么的,第一个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安平…”

乐以珍下意识地接过他的话:“听说王妃仍然在安平将养身体,想来王爷是挂念王妃呢”

朱广被她打断了话题,看了她一眼,扯起嘴角一笑:“恩…探望皇婶当然是此行目的之一,可是当我下意识地往安平这边来时,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你微笑时的面孔…”

“王爷!”乐以珍虽然知道他如此坦率地说出来,必定没有什么暧昧的心思,可是这话听起来还是挺别扭的,“您惦记的哪里是我这张面孔,分明是你珍妹妹的面孔…”

朱广静静地看她一会儿,叹口气问道:“有区别吗?你能将这二者区分开来吗?”

乐以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朱广见她被自己弄得紧张了,一击掌说道:“该打该打!净说些没用的,正经事倒忘了说”

乐以珍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想不出他与她之间有什么正经事要办朱琏广怀中掏出一个封漆纸袋,在乐以珍面前晃了晃:“这是户部的一份文书,是我临行前向皇兄讨的一个人情,里面是户部给你开豁贱籍的批示,将这个交给安平的府官,此后你就是一个身份自由的良民了”

“真的?”这可真是一个惊喜!对乐以珍这样一个平等社会出身的人来说,一来就背一个奴隶的身份,着实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高兴地半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去拿那份文书朱广手一撤,躲了过去:“你知道这件事就好,这文书也不是给你看的,你一高兴,再给我拆了漆封,这文书就没有效力了,我还要回京再求一份,岂不麻烦”

乐以珍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心急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坐了回去

朱广继续说道:“终究是因为我的错处,连累了你们一家…乐氏一家人,逝者已矣,我追悔莫及了能让你这一身自由,我心里多少好过一些”

“王爷…”乐以珍想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累及人家阖族性命的事,想来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解他心痛的,她只好说自己的事,“谢谢王爷替我除了这一身的拘累”

“不必客气…对了,你怎么一个行路?可是有什么事吗?”朱广问她道

乐以珍觉得自己和他还没有熟悉到谈家事的程度,便将些一番离家的原由隐瞒了,只简单地告诉他,是代老太太去看一位本家亲戚

朱广也不追究细节,只是说道:“既然你也是回安平,我们倒是同路,一会儿喝了茶,不如我们一起上路吧”

“不必了!我们并不回安平!”一个声音携着滔天的怒气,从石阶的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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