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没有这个说法，别听她的。”

他还指望着两个小东西培养培养感情，哪能不见面。

“那为什么大姐姐没见过她夫君？”

望舒一口气喝光碗里的汤，抬起头看着帅渣爹问道。

虽然是稚嫩童真的语气，但是在那么一刹那间，江岱煦觉得，这个黄毛小丫头，在质问他。

天下间，竟然有人敢质问他。

本想着用戏谑的口吻唬一下小孩就算了，但是他此刻却不得不严肃的回答：“因为朕这是临时起意。”

关乎女子一生的婚姻大事，在江岱煦眼里，只落得临时起意这四个字。

“听大姐姐说，是大鸿胪的次子。”

“对，张爱卿的次子，朕听闻人品相貌皆全，关键是，他是大鸿胪的次子。”

江岱煦继续点点头，本来朝前的事，不该在后·宫说起，更妄论在一个小孩子面前。

大鸿胪是什么职位，望舒一开始不知道。

问了念芯，她也不知道。

后来问了过来修葺篱笆栏的太监，才知道，是掌管诸侯王﹑列侯和各少数族的君长﹐以及外国君主或使臣进京朝见等礼仪，以及诸侯王死亡﹐大鸿胪遣使吊唁﹐并草制诔策和谥号等，都归大鸿胪掌管。

说白了，就是外交官。

嫁给外交官之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小官。

望舒听他说，重点在大鸿胪身上，眨着眼睛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因为裴将军出征，才会有这个决定吗？”

刚说完，望舒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那股压抑的威严，正透过空气，缓缓朝她逼近。

太多嘴了。

不会被当成异类烧死吧。

“没错。”

好一会儿以后，江岱煦才点头说道。

疆域的战事，一触即发，裴将军此次披甲出征，是一场可以预见的恶战，不管胜败与否，这场外交都不可避免。

把江小圆嫁过去，和大鸿胪结为亲家，更加忠心的效力大梁。

“那我呢？”

冒着被烧死的可能，望舒执意问了一句。

事关她一生的幸福，丝毫马虎不得。

望舒的指婚，其实也是赤果果的交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岱煦不想回答。

“快去吃饭。”

随便找了一个搪塞的借口，江岱煦顺手抱起她，往饭桌走去，注意到跪在地上，把头压得低低，几乎做叩头状的江芳芝。

“哪来的小孩？”

听到帅渣爹的疑问，望舒才想起江芳芝，连忙挣扎着下地，看到跪在地上的她。

这个傻孩子，从皇上进来以后，就一直跪着，不声不响。

要是没人发现，恐怕能跪一整天。

“快起来，地板凉着呢。”

外面的积雪都快半尺厚，就算屋里烧着炭盆，地板总归是凉的。

江芳芝被拉起来以后，惊恐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干瘦的小脸皱成一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是芳芝。”

拉着江芳芝坐下来以后，望舒才抬起头解释。

但是帅渣爹在听到“芳芝”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波澜，对于这个酒后乱·性剩下的孩子，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望舒忍着往他脸上呼巴掌的冲动，继续介绍说道：“八姐姐江芳芝，不和我们住在一起，而是单独西苑那边。”

“是吗？”

江岱煦应该有一点点印象，但是却没多大感觉。

公主的起居饮食都归尚宫局管，尚宫局又归太后和皇后一起管，皇上不过问。

太后对血统很忌讳，像江芳芝这种“不纯”的血统，简直恨不得没有这个孙女，但是又不能亲手杀掉，便丢到一旁不问不管；反正孩童死亡率那么高，哪天死了就死了。

所以望舒不提起，他根本想不起还有一个女儿。

“姐姐们都到南书院上学了，我一个人很无聊，父皇，不如让芳芝在这里陪我吧。”

望舒拉着帅渣爹的手，一边撒娇一边摇着。

要是让江芳芝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就算没被打死，也会饿死。

如果她一开始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不管，她就是间接的帮凶。

江岱煦看了坐在一旁，好像小灰兔见到打老虎的江芳芝，依旧没有太多感觉。从一开始，江芳芝就是一个意外，没经过他允许而诞生的意外。

“你要是无聊，就让她陪着吧。”

能陪望舒解闷，也算是有点作用。

“父皇，芳芝总不能说留就留吧，要报备内务府或者尚宫局之类的吗？”

她那点小心思，江岱煦怎么会不知道，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元禄连忙上前俯身听候吩咐。

“丫头的话，你都记住了？”

“奴才记住了。”

经过了这么多次，元禄早就知道了望舒和其他帝姬的区别，要是再不小心行事，他脖子上的脑袋，分分钟要搬家。

“父皇，光是说还不行，膳食也要加倍；你看，芳芝那么瘦，哪里够吃啊。”

得寸进尺，不对，是得寸进米这种事，望舒最拿手了。

“这些琐事，会有人去做，你不需要过问。”

江岱煦说着，端起一碗米饭，搁在望舒面前，示意她吃下去。

这个小布丁点儿，怎么还是那么小，单手就能抱起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长大以后，就能出嫁了，和小圆一样，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贡献自己的力量；可是……出嫁以后，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时都能见到了。

想到这里，江岱煦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第一次感到矛盾。

“芳芝，多吃点。”

望舒扒了小半碗饭，抬头看芳芝拘束的坐在那里，于是给她夹了一块香糯粉软的芋头。

芳芝可以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父皇，对父皇的感觉是敬畏和恐惧，又看到望舒能轻易和父皇说话，心里止不住的羡慕起来。

“快吃，待会全部都被我吃完了。”

见芳芝依旧没动静，望舒又说了一句。

一旁的江岱煦见状，低沉的呵斥说道：“你要舒儿叫你多少次？”

芳芝被他的话吓到，连忙端起面前的碗，也不敢夹菜，低头猛地扒饭。

望舒看了帅渣爹一眼，鼻子里呼气，然后摇了摇头。

显然想教这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的大蠢猪知道什么叫做父爱，简直就是一件比登上青天还要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