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年前，在北国有个小村子，此村背靠群山，北面平原，东临溪河，西望山城。村子的最北面的一趟房院中有一户人家是一对瘸腿夫妇，他们俩生了四个闺女，真是做梦都想要一个男娃啊！过了几年，隆冬一夜，风雪肆虐，路滑冰硬，出了一场车祸，死伤十数。而此刻老妇人的妹妹正在躺满尸首的医院里产下一男孩。生命大概就是这么周而复始的吧。说来也巧，男孩的爹娘在山城里都有工作，实在是没时间照看孩子，索性就把孩子送到村里的姐姐家这一待就是五年。

从那时起，村子多了一位习武之人，确切地说是自创武功、自成一派的少年。每日夕阳西下，红光一片，闷牛倦伏，闲鸭懒望，笨鸡团围。那少年站在众禽当中，左手持一剑直似的木棍，背手而立，棍上刺杈都被削平；右手只出双指端在嘴前，口唇微动，阵阵有词。这一幕活像昨晚电视演的作法老道。忽然一只小麻雀识趣地飞袭过来。只见那少年使出一招“赶鸭回笼式”，疯舞杀去。惊得小麻雀匆匆绕逃，以为碰见会放剑气的呢！少年见敌败退，怎能放过？又一招“驱鸡归院式”追去。不料小麻雀陡转回冲，却不下落一战，只是盘旋左右，好似大大的嘲笑地上打不到它的少年。少年急了，当场自创一招“木棍捅鸟”，可惜方向扔的太直，木棍从哪来又回哪去。如此险境，少年定了定神，岔开双脚，朝天大喝一声，撒丫子就跑。“汪~汪~”趴在门口看戏的“毛毛”（狗名）不知是因小主人落败而为他壮势挣回颜面，还是被小主人突然冲过来而下了一跳，吠了几声，转身也跑。侠犬都一股脑地跑回屋里。恰巧翻页出锅了。

桌上一盘盘烀土豆、地瓜、茄子、玉米，一人一碗半干半稀的米粥，一碗自制的大酱，一碗自家泡的糖蒜。老夫妇，四个姑娘和一个小屁孩围着桌子满满坐了一圈。院子里的闷牛鸡鸭似乎也闻到了香味，开始“咯咯”“嘎嘎”“哞哞”地叫着。“老伴快去喂点食，下午忙忘了，都一天没喂了。”老妇人嘱咐说。老汉放下吃了一半的土豆，撤离桌子，一颠一跛地走出屋子。但听院子一片欢叫。老妇人笑了笑，转过头对着正在要姐姐为茄子吃的小屁孩说：“干儿子，再过一年你就要上学了，到时候可要好好学习啊！考个清华北大，自己过个好日子，可别窝在农村小县城里，跟我们学种地啊！”小屁孩边吃边说：“我肯定能考上什么清华北大的，让你和爸住上楼的。妈！那个。。。。。。明天上午让我跟大姐、二姐去地里玩呗。”

十几年后的今天，这对瘸腿夫妇东拼西凑终于买下县政府补贴的廉租楼。可我却没有考上清华北大。曾经的“习武场”也没有了那个少年的身影，那个一心一意要成为一代大侠的、匡扶济世的男孩。我想那时那刻，远方的河边、草原、山脚、城旁、树下，种种不知名的“习武场”内，一定有着千千万万和我相似的身影，我们做着同一个绚丽奇幻的梦，我们仰望同一片天空，我们许下同一个童稚的诺言。我们翘首企盼那一天的到来。我们终会长大。

一次天上的云问我：“云小睿，你的梦还在么？”

我笑了，向它挥挥手，炫耀了手中的笔。

“一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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