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愚蠢！”罗严揉揉拳头。“你以为你能像木头一样，不知疼痛？我想你应该还没挨过由功法加持的拳头吧！开砖裂石的力道，打在身上……那滋味，你说你会不会疼的满地打滚呢？”

“那就让我尝尝吧！”齐虎悦咧嘴道，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挑衅一般。

“你这样的态度只会让我的拳头更加有力罢了。”罗严眸光睥睨，如同一个大人般开始了他的说教：“若我是你，一定不会是这个态度。装模做样的恐惧也好，细声软气的求饶也罢，总之，尽一切法子，拖延时间就好，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生奇迹呢？”

“有目的的妥协何尝不是一种战术，一种智慧呢？”

“一丝的妥协，我也不要它在我心中发芽。”齐虎悦咬着牙，眼角的余光在此时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何枯。何枯并没有受拳脚之伤，恢复气力后便跟了过来。

“如果说拖延时间是为了之后更好的反击。那么我宁愿在战斗中度过，也绝不要对敌人卑躬屈膝！”

所谓妥协？齐虎悦嗤之以鼻，与敌妥协的思想是能够将坚强意志腐蚀的慢性毒药。为了免挨痛苦而暂弃本心，这种事情，齐虎悦做不到！

“我可以打赌，你接不下我一拳！”

罗严眉头皱起，他试图让两人品尝恐惧，但没有丝毫收效的结果令他失去了耐心，他握紧拳头，收力其中。决心动手的人有着与色厉内荏的人完全不同的眼神，不一定非要专注，郑重与思索却是必不可少的。

罗严正在思量，究竟要用几分力量，才会让这个小矮子既感觉到疼痛，又不会被自己一拳打死。

“打赌？我若接下了，你就防我们走？”齐虎悦嗤笑一声，根本就没报什么希望！

“呵呵！想都别想！”

罗严冷笑一声，没了耐心。战斗随着罗严踏步向前而正式开始。

齐虎悦选的这条小巷太过狭窄，战斗起来，齐虎悦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么一点点的空间，这还怎么迂回？罗严动用了功法的拳头，完全就是一发发凌厉的炮弹，令他生不出丝毫侥幸。齐虎悦嘴上强硬，心里却知道这绝不是他能硬抗的攻击。若自己选择硬碰硬，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巷口和巷尾都已经被孩童围满，是不允许齐虎悦不断退却的。两侧的宽度周旋起来，要想一拳不挨，齐虎悦没这个信心。

“躲得开么？”罗严脸上自信满满。此时的他，嘴挟嘲讽，闲庭信步。他预想的到，再退一段距离，齐虎悦将退无可退，那时将是自己最好的攻击机会。

说的很对，确实没法躲开。齐虎悦在心里回应了一声，不再犹豫。原本缓慢退后的身子蓦然前冲，这一冲来的突然，来的猛烈。并不全是闪躲，因为齐虎悦伸出了拳头。

两道人影交错而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仅仅令罗严有了片刻失神。但这并不是齐虎悦的机会，从战斗开始就维持功法运转的罗严，怎么可能会被如此仓促的一圈击伤呢？

而齐虎悦本就清楚，自己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对方。这一击看着凶猛，其实仅是花架子罢了，目的也只是为了争取空间，继续周旋。

齐虎悦闪开的速度不慢，但到底是低估了掌握了功法的罗严。在真正的战斗中，出手之前的蓄力，以及出手的速度，都会直接影响到攻击的威力。而此时，罗严最不需要的就是威力。

片刻的失神后，罗严想都未想，直接一拳横向挥出。这一击是下意识的，没有蓄力，也不在乎速度。就像是随意挥手，驱赶蚊虫一般。

但问题的关键是，罗严运行着功法。

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挥，无疑是最大限度地节约了时间。所以哪怕罗严有着片刻失神，齐虎跃躲闪的速度绝不算慢，这一拳依旧赶上了。

“嘭!”一声低沉的闷响如同打鼓。

因为是顺势，背部又算得上最抗打的地方。齐虎悦并未感到太多的疼痛。只是前冲的身影顿时踉跄起来，后背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把持不住，也控制不了。最后在地上一连几个翻滚，滚了一身尘土，煞是狼狈。

“呵呵，有点意思！”回过身，罗严笑了起来。

周围那些不明底细的孩童，还以为罗严一拳建功，顿时便有奉承欢呼声传来。

齐虎悦翻身爬起，还扛得住。心中一松之后，又是随之一紧。罗严这一下，说是在打，算起来，却与推差不多。

只是随意挥拳，便有如此威力。若是正在挨上一拳，自己能够受的了吗？就算单纯的拖延时间，自己又能能拖延多久呢？

越是想，齐虎悦越是没信心，躲闪随着心态转变，动作并不再如先前那般流畅。

“拖延时间有意义吗？”

罗严微微一笑，找到了机会。还未等齐虎悦真正站稳，他已经一步抢上，闪在了近前。

久守必失。

一拳勾手，正中在齐虎悦的肚子上，顿时死一般的感觉如同潮水袭来。齐虎悦直觉眼前一片黑暗，可随既又成了一片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光明。齐虎悦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时间既漫长又只在一瞬间。摔落在地感觉的疼太轻了，全被腹部传来的绞痛感所遮掩。齐虎悦所有的意志都用在了对抗疼痛上，再也无法分出思绪去考虑任何问题。

孩童们看着齐虎悦如同皮球一般飞了出去，落地之后，在空中就已经蜷缩的身子又连滚几圈。整个人如同抽筋般的颤抖，看着齐虎悦那扭曲成一团的五官，瞬时密布满脸的冷汗。周围孩童无一不是皮面抽动的吸了口冷气，这样的疼痛，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寒毛倒竖。

紧接着，周围再次响起的是一片欢呼，就像胜利了一样。

罗严脸上没有丝毫表示亦没有半分喜悦，没人注意到，他那粗黑的眉头反而随之拧了起来。他看的出来，齐虎悦还没罢休。失去战斗能力的人，与仍想战斗的人，倒地后的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在坚持什么?”罗严心里揣度着，他明白齐虎悦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这已经是自己的第二拳了，漫长的拖延，让罗严心中很是烦躁，自己用上全部力量，绝对能够一拳建功。但功法所带来的力量加持，那是真正能够开山裂石的。既然能够开山裂石，就能打死人。

但他不敢，也不能真正的把齐虎悦打死，或者打残。

此时，他真的很想趁着齐虎悦尚未站起，没有半点抵抗的时候，穷追猛打，将这只怎么也打不死的小强彻底打的爬不起来。但他不能，他是周围这近百小弟的老大，哪怕心里很是渴望，为了尊严，他依旧要打的堂堂正正，不会趁人之危。

“还继续吗？”罗严问道。

齐虎悦咬着牙，双手用力，缓缓将身体撑起一半，他想站着回答。可方一用劲，身体里传来的疼痛，让肌肉无法控制的撤去了力量，令他重新躺了下来。

“继……续!”躺在地上，齐虎跃忙不迭地将这两个字说出，似乎回答远比爬起来更为重要。

又或许是这声继续，为齐虎悦提供了动力。这一次尽管起的缓慢，但胜在稳。他先是坐起，这才两手撑地，双腿发力。此时的齐虎悦如同在风中摇摆的树苗，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

最终齐虎悦还是站了起来，并渐渐止住了摇晃。

齐虎悦站稳了，罗严却觉得他仍在晃悠。

秋日的太阳，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炽热了？自己这是中暑了吗?看着看着，罗严只觉眼中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糊，身体的炽热感则让他想脱衣服，似乎血液都要燃烧了一般。

“呃……”罗严喉咙深处忍不住的有呻吟响起，天旋地转。

“老大，你怎么了？”一声惊呼炸响，如同惊雷。先前还注视着齐虎悦，为齐虎悦能否抗过下一拳而激烈讨论的孩童们，目光全部递了过来。

世界时公平的，就算是功法能够带来增幅，这份实力同样不是凭空而来的。功法是以经脉强度为依托的，没有蕴养出强韧的经脉便长时间使用功法，身体会受不了，功法便会反噬。

长时间的打羽毛球，胳膊会疼。长时间的骑自行车，屁股会痛。长时间的使用功法，经脉便会造反。

一种由内而外的痛，一种让人无法掩饰的痛。哪怕罗严明知道，齐虎悦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只要再补上一击，便能让他彻底失去意识，取得真正的胜利。

可惜，这种痛，是能让身体失去控制的疼痛。如潮水般的痛感，罗严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身体的自我保护，将他拉向了昏迷的边缘。

齐虎悦摸了摸嘴角，那股流淌的殷红如同绽开的花朵般绚丽。接着他摇晃着起身，仅剩的力量不足以让他挺起脊梁，佝偻的身体尽显虚弱。那滚了满身的尘泥，越发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好险！”

相比躺倒在地，疼痛到抽搐的罗严。齐虎悦确实难看太多，但终究是他胜了。

此刻，罗严躺在地上，难忍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更没有力气站起来。

此时仍然拥有一战之力的人，是他，齐虎悦！

此时此刻，那近百的孩童中却无一人有再战之心。哪怕明知齐虎悦有取巧之嫌，依旧是做到了他们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只可惜，事情。不是随着他齐虎悦的胜利，就会完结的。他还要在坚持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