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送别
作者:魂远天尊      更新:2020-03-07 09:55      字数:2574

“虎悦哥,虎悦哥!”

一连串的吵闹声伴随着摇晃,终于吵醒了躺在床上,沉沉昏睡的齐虎悦。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天时间了。

这次的伤,看起来凄惨,其实更多的是藏在体内看不见的内伤,需要静养。否则依着齐虎悦性子,怎肯在床上躺这么久。

哈达姆人久历征战,身体恢复性本来就好,一些外伤不用药都会在几天之内长好。至于内伤,虽说难养,但有着精通药理的岭行人岭芊翠在这里,两天时间,齐虎悦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不过受一次伤,并不仅仅是伤口疼痛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有血液流失,精神疲惫等方面的问题。岭芊翠严令齐虎悦不得下床,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齐虎悦除了睡觉也没别的可干的了。

“是你?!”眼中犹然模糊的齐虎悦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啊!”常允阳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东西都换到了?”齐虎悦重新闭上眼,神情疲惫。他被常允阳背上马车,便昏睡过去,面对罗牧的精神压力是在太大,稍一放松便昏睡过去。之后的事情,齐虎悦一概不知。

“换了,岳震叔喊人都帮我们换到了。”常允阳将背后的袋子取了下来,晃了晃。只听得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让人安心不少。

“我正准备给他们分下去呢!”见齐虎悦无事,常允阳小心翼翼的打声招呼,便准备溜走。

“停下。”不知怎么,未看常允阳一眼的齐虎悦在这时,淡淡出声。

常允阳登时犯难了,脸上泛出尴尬的红晕,停在原地,咧嘴道:“虎悦哥,你不知道他们早就急着……”

“现在听我话了?”齐虎悦冷冷的声音让常允阳猛的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天平镇自己死犟着不肯定低头,放人,惹来一系列的事情。常允阳现在想明其中因果,心里不免一阵忐忑。

常允阳小声辩解:“你是大哥,当然要听……”

“那为什么当时不听我的?”齐虎悦语气变得恶劣起来,尽管声音依旧有气无力:“把罗严耗到功法反噬的人是我,骂他的是我,踩他的也是我。我做的事情,我担着,用的着你来当替罪羊?!”

“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齐虎悦越说越激烈,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当着那么孩童的的面,还是一个刚下战场身受伤残的战士。你怎么就敢……这么逼他。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我们是兄弟!”常允阳认真的辩解道。“我怎么能丢下你!再说……”

齐虎悦先是一愣,随即一声怒道:“那就让我少操点心。你死了我会好受?”

常允阳一怔之下,眼睛瞬时红了一圈。

“以后机灵点……别傻的。”齐虎悦终于骂累了,吐了口气,神色有了一些缓和。“你不知道我在砖头下面,脸色变了多少。罗牧本来没事,硬生生的被你逼出了杀意,完事还要被岳叔揍一顿。这些难道不都是你害的?”

“我估计现在他最恨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了。”

常允阳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后认真一想,不禁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蠢的可以。

这次归根到底,还是孩童之间的争斗。家中出面或许会为自家孩子受伤,气愤不过才出手惩戒。惩戒到底是惩戒,还没到动手杀人的地步。

罗牧一开始便没有杀心。

“伤好点了吗?”常允阳关切的道,试图转移话题。

“无碍。”齐虎悦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谈。

“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真的就不怕吗?”他有点想不明白。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所释放的杀伐之气,就连齐虎悦远远看去都一阵心惊。常允阳又是何来的勇气。

“怎么不怕!”常允阳嬉皮笑脸的回到先前的状态,眸光转动,玩笑道:“我当时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了。”

“可你始终没有松口。”齐虎悦道,不由得脸色再次蒙上了一层寒霜。无论那次想起当时的情形,若是岳震没来,常允阳岂不是必死无疑。

“当时怎么想的,我也记不太清了。许是以为虎悦哥你死了,我脑子一热,得让他们付出代价啊!毕竟心里难受总是要发泄的……对吧?!”

那没心没肺的笑脸如同蒙上了一层彩光,先前的阴霾在常允阳心里如雪消融,再没能留下半点痕迹。面临的恐惧,危险,

齐虎悦沉默了很久,像是睡着了一般。

直到常允阳退出门外,他也一语不发。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直白,齐虎悦现在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虎悦哥?”才出门一会的常允阳折了回来,有个消息他忘记告诉齐虎悦了。

“五天之后,王柱就要去训练营了。”常允阳的神色有些失落,以后有趣的对手又要少一个了。

“要去送他吗?”

夜雨夹风胡乱扫过,满地秋叶和泥水混在一起,倒像是一只只在泥泞中挣扎的小鱼,虽还未死,却也活力无多。只有在秋风吹过的时候,才有气无力的摆动几下,发出一些轻响。

而附近的枝头上,再看不到片缕金黄,深棕色的枝干显得即是冰冷又是单调。

阴翳天空尚不曾舒展眉头,盖天的愁云严防死守,层层叠叠中,微薄的晨光仅能从少有的缝隙里挤出丝丝缕缕。令四周虽有昏暗,却还不至于无法视物。

整条通往族中腹地的土路便的潮湿稀滑,本不适合出行,奈何王柱今天若再不走,便有误了集合的危险。就算少年心里再不愿意,今天也必会出发。

路口处,一众孩童静默站立,目光一致朝向聚居地内,尽管迎面吹来的秋风更像一道道无形的鞭子,抽在人脸上微微发疼,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转过头去。

大家都在等。

王柱一伙的孩童来了,轮休军子弟们也来了,常允阳来了。最后就连齐虎悦这个伤患也来了。

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一辆牛车咯吱咯吱的出现在了众人眼中。拉车的黄牛虽然速度慢的令人捉急,可贵在稳当。原本挂在后面的平板车则是用茅草搭了一个小棚子,虽能挡风,却不能挡寒,简陋至极。

驾车的是王柱的母亲,是一位打扮干净朴素的邻家大婶,有着粗壮的身材和一脸祥和的摸样。他们一家世代经营着一家不大的酒馆,为轮休军提供着廉价却不可或缺的土酿。

用轮休军的话来说,是有一种家乡的味道。

牛车距离还远,两个略小的人影已经从牛车蹿了下来,向着这边跑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了呢?”王栋面带欣喜,举起的胳膊连连摇晃,很是兴奋的招呼道,在聚居地中没看到到大家的身影,着实令他有过一阵的担忧。

作为主角的王柱反倒没有太过显眼的表现,只是饱含感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可以想象,曾经的那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千言万语在于临别反而没有太多的话可说,

无言总会在视线相对的时候,会化作难以抑制的泪水,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