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让人痛苦的，身边不时有孩童压抑的哭声传出。齐虎悦眼中微红，强忍着没有流泪。他胸膛直挺，没有低头，盯着齐破极的样貌，似要将之印在心底。

齐破极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伸出双手，在齐虎悦本就没有波折的衣角上拉了一拉，又帮他整整衣领。温和的眼神放在齐虎悦的脸上，同样有着太多的不舍。

有太多的话涌在心底，此时此刻，齐破极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我太没用了！”齐破极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齐虎悦控制不住的小声应道。

“我的优柔寡断，浪费了你太多时间。这两年里，也一直没有对你有过太多的教导。如果让你早些修习功法就好了，你有你的天赋，若是能早些修行，如今的实力，足以赶超他人。”

齐破极大手罩在齐虎悦头上，轻轻揉了一揉。顺滑的短发手感很好，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摸到，会在何时。

“老爸，你对我很好。”齐虎悦乖巧的低下头，声音颤抖。“是，我没能早些修习功法，可这何尝不是我自己的错。反反复复的在取舍，决定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曾经的思考，现在已经成为了我努力修行的动力。”

“在聚居地，我学到了很多，我懂得了意志的重要性，我明白了生死的价值，明白了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我想要强大，为的是，能在战场上活下去，为的是，将来真的死了，也要死的有价值。”

“而且，我学会了各种技巧，还有岳震书教给我的灯影身法。我还学了九脉护心经，现在已经开辟到第五脉了。”

“还有了……唯一一个朋友。”

“这两年，我过得真的很开心。爸爸，谢谢你！”大手从齐虎悦脑袋上松开，齐虎悦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着齐破极，眼眸中的悲伤与难过渐渐消退。换成一种由内而发的坚定与果决。

“我会强大起来并努力活下去，爸爸你放心吧！”

一滴湿润落在了齐虎悦脸颊，齐虎悦忍住没哭，齐破极的泪水却滴落下来。不过他到底是领级，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笑容。

“是啊！你也长大了。”

那笑容是欣慰的笑，自己或许是一个不成功的父亲。带给了孩子太多的伤痛，折磨，甚至有的时候，还担当了拖后腿的角色。不过还好，在伤痛中成长，在折磨中起航。

如今小树栽成苗，剩下的，唯有自己生长。

“爸爸，战场上你要小心！”齐虎悦眸光一动，担忧的说了句。

“我会的！”齐破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回到家族，记得听爷爷们的话。好好修行，多帮帮允阳。”

站在一边的岭芊翠对着齐破极招了招手，她有着一手炼制伤药的技术。短短七天时间，定然不够，所以会在跟随齐破极几天，并不与齐虎悦同路。

“走了！走了！”

随着一阵呼喊声响起，人群分作两拨，一波一面挥手一面想着前方行进的队伍赶去。另外一波则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后。他们才在旁人的催促下，上了马车。

常允阳明显哭过了，他跟齐虎悦一起走，护送他们的，是已经无法再上战场的岳震。

“终于要回家族了？！”

齐虎悦缩在马车上，这一刻他并未去想离别，而是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一幕幕往事让他不由的拳头握紧，神色有些狰狞。

他已经不再是普通孩童了，他是有着功法，年龄已到十二岁的齐虎悦。

“那些欺辱过我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

接下来的十几天，两人都是在马车上度过。在段既无聊又伤感的旅程中，齐虎悦的九脉护心经修通了六脉，而常允阳的碎石巨力决，已经完全贯通。

内地明显要比聚居地有趣的多，一路上往往能够看到很多新奇。越向里走，越是繁华，越是热闹。

“好多人啊！”常允阳兴致勃勃的掀起窗帘，看向窗外。一双黑眸满透着兴奋的光芒。

“虎悦，你们家族在这么一座大城里啊！”

齐虎悦眼皮都未能抬一下，神色淡然。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东西。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修行功法中，常允阳功法彻底修成，这让他心中略微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城里，才更有意思呢？这城外算得了什么？”赶车的岳震回答道。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齐家他是来过的，这座城，对他而言，并非陌生。

天渊城作为鼎天城的卫城，虽算不上大城市，但也足有数十万人生活在其中。在二线城市里，完全可以名列前茅。

无论是商业程度，还是城市建设，天渊城都极为完善。如同山岳一般的漆黑城墙，远望如同一天蔓延天际的黑线，近看，则完完全全就是山脉一般的存在。

马车走得近了，常允阳不禁看的眼睛发直，嘴中不由的发出一声：“哇哦！”

闻声，齐虎悦无语的调侃一句：“你难道没见过城墙吗？至于这样吗？”

在齐虎悦看来，常允阳同样出生在内地。这里无论是村落也好，城市也罢，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防御工事。就算没见过城市，村落的那些城墙总该见过。至于这样的大惊小怪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雄伟的城墙，以前还真没看到过。”常允阳咽了口唾沫，神色越发向往的将脑袋探了出去，东瞧西望好不欢快。

随着如流的人影，马车渐渐近了城门。

齐虎悦感觉四周一暗，那是足有十数米的门洞。回来了么？也不知齐虎悦想到了什么，看着拉起的车窗随之透出的光明，皱紧了眉头。

“拉上吧！”

“什么？”常允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齐虎悦一眼。“城里这么热闹，我还想多看几眼呢。”

“以后有空，我带你出来看。”

“可是……”常允阳还在犹豫。

这时，城门口不远的一个孩童，看着马车，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杂种？！”

随即他揉了揉眼，拉开的车帘里，那个高壮的孩童他并不认识，可之旁边坐着的那个人，他却认识。

渐渐的，孩童脸上露出一抹带着玩味的笑容，叫了起来：“杂种回来了！”

孩童的声音不大，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常允阳怎么可能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对上孩童的目光，瞬时，常允阳满脸的新奇变成了熊熊的怒火。

“算了，别理他！”齐虎悦这一刻反是淡然的多，自己总不能一直不出门，既然被发现了，那索性就不用隐藏了。虽然一些麻烦，还是会有的。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这次回来，必然是要搅动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