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从学堂毕业吗？”

位于左侧的那个佝偻身形，缓缓开口，淡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挑逗意味。这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眼微弯看着慈祥，然而那双眸中射出的锐利，却让人由不得想要避开。一身明显要精致许多的袍服，一片苍松映月彰显这他的身份，学堂大长老。

此时尽管立于一侧，可随着他的出现，便瞬时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似笑非笑，似严非严的开场，明明是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话。然而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一名名少年低下了头，他们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先前那一声变强，喊得震耳欲聋，可是结果呢？先前那被念到名字的近五百名少年，还尚未走远。看着他们那落魄寂寥的背影，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令人不免心中凄戚戚，那还会有心思去喊口号呢？

可不应答又怎样？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没有响应，老者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尴尬。他背负着双手，花白眉头微微挑着，环视四周，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迟迟未曾开口，似在酝酿，而实际上，则是在给这群少年施压。

寂静犹如一片乌云，压着整片天地都变的极为沉闷。老者会说什么，有会颁布那些命令，他们无从得知。却也正因为是未知，所以面对起来，才尤为恐怖。

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更无法去寻求化解。唯一能做的，仅是等待命运的降临，与束手待毙没什么两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宁静才被那道平缓低沉的声音所打破。

“就算你们不回答，老夫我也知道。毫无疑问，若是不想毕业，何必为退学苦恼。若不想毕业，又何必摆出这副模样。你们当然想，正因为想，所以才会拼命的训练，拼命的去提升自己。”

“但是呢……学堂有着一定的规章制度，不是随便一人待满三年就能毕业。学堂的名誉同样不容玷污。所以，滥竽充数之人总该剔除。能以学堂名义从这里走出去的，最起码要有成为强者的潜质，要能让战场上的老兵竖起拇指，赞一句，‘看看，这就是御战学堂培养出来的兵！’”

一席话，固然合情合理，可联系到先前的残酷，谁还能够轻松。固然学员们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可这两年下来，吃过的苦头，受过的痛楚，同样不少。他们没信心在学堂无敌，却有十足的信心，可以挺着胸膛去讲。最起码，我比大多数同龄人要强。

然而，现在等待命运宣判的是他们。明里是在说教，讲道理，可暗中的意思，又何尝不是进一步的淘汰。学员们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一个个低下的头颅埋的更低，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引出半点响动，从而引的老者注意。

那锐利的目光又一次如探照灯一般扫过之后，老者继续缓缓开口，这一次则换了一种语调，变得略有振奋。就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找到了一种新奇的玩具似得。

“用不着这么垂头丧气，呵呵。滥竽充数之辈已经剔除，如今你们能够留下，最起码你们的努力，还是得到了学堂的认可。今天不会再有人被勒令退学了，毕竟在御战学堂学习的时间，是三年而不是两年。”

拨云见日一般，难道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不成。又不少学员抬起了头，看向高台上那身形佝偻，面带慈祥的老者，眼中的惶恐迷茫散去不少。

毕竟老者这一番解释，将他们心中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结果，彻底否决。既然阴霾已散，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真的就这么简单么？”齐虎悦眉头微微皱起，今天的事情已经老者的言辞，令他心中顿生警觉。既然不准备再淘汰一批，那之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就是单纯的鼓励一番，让他们更加奋进么？

这番话若是从教习口中传出，齐虎悦当然不会怀疑。可是从学堂高层嘴里说出，就多少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帮活了大半辈子的老骨头，眼界极高，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见过。能让他们动容侧目的人，实在太少了。除了刚刚入学时曾有一番公式化的激励之外，又有那次见到他们，会费如此多的口舌，却说这些在他们眼中一无是处的废话？

就是开学时的那番激励，也仅仅是三言两语，哪像现在这般亢长。

在一道道强壮身形的遮掩下，齐虎悦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端庄的挑不出毛病，脸上的慈祥意味亦与邻家老人相仿。唯独那勾起的微薄双唇，有着说不出的冰冷，邪恶，好似恶魔的微笑。

果然，未等学员们彻底方轻松，老者已是清咳几声，继续开口道：“我想，现在你们一定对一年之后的考核内容，相当感兴趣吧？”

居然要提前透露考核内容，这是在场学员谁都没有想到的。若能提前知晓考核内容，再充分利用接下来的一年，加强训练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通过考核的机会将变的更大么？

顿时，一众学员尽皆竖起了耳朵，生怕遗漏半个字。不少人脸上甚至挂上了笑容，颇有一番苦尽甜来，受够了惊吓，总该听些好消息了。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老者身上时，齐虎悦飘眼看向老者身后。只间坐在首席的邹旭均，分明双眸暗淡的摇着头，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酸苦。

“提前告诉你们也无妨。”老者笑笑：“届时所有人将分为两组，进行一场攻防对战。胜的一方可以毕业，输的么……那就只有抱歉了。学堂的淘汰率那不是说着玩的，不过每个人都有机会不是么？”

“会有一定的运气在里面，而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实力。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是分组名单！”

淘汰一半？听到这个消息，齐虎悦反而略微安心。学堂竞争充满了残酷，尽管这样的选拔方式闻所未闻，可自己终究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