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柔软的兽皮大椅上，武修平一手端着一杯香茗，一手轻模胡须。外表看似平静，然而双眸中却有神采飞扬。作为学堂长老会的大长老，向来忙碌，能如此悠闲，还是十年来的头一遭。

朱漆大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一道宛如幽灵般的黑影飘然而入。未等黑影动作，武修平已是头也不回的淡声问道：“怎么样?”

“一切尽在大长老掌握之中。”黑影跪伏于地，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多少有些难听。可话音中的恭敬谦碑，听起来却让人极为受用。

“哦？说来听听！”武修平挑了挑眉头，又是在长须上捋了一把，显得兴致极高。这次的考核安排，经过心中无数次的推演，他自信做到滴水不露。无论是邹旭均那边会有何种措施，还是学堂学员作何反应，他都早早定下对策，想来必是万无一失。

不过具体进展究竟如何，他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谋划已久，且事关重大，无论怎样也要小心才是。

“老家伙，哼，那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你坐了十年，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想到这里，武修平托着香茗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了几分。

学堂那场权利风暴，院长职位更迭，原本最有希望上位的，正是他这个学堂资历仅次于上一任院长的学堂大长老。然而事与愿违，最后坐上院长宝座的，竟是邹旭均这个论职位还在自己之下的小长老。

昔日还要听从自己指令的下属，突然成为了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这令他如何能忍？在他看来，学堂只有在自己的领导之下，才有可能重现辉煌。

这是一种偏执，令他在这十年中，成为了拖后腿一般的存在，学堂培养出的学员质量大不如前，与他的插手施为有着很大的关系。

邹旭均在他眼中，就是如同毒瘤一般的存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清楚，才能治根治本。至于学堂学员以后究竟如何，迎送走无数学员的他根本就不在乎。相反学员实力越差，他越是开心，毕竟能多一份扳倒邹旭均的筹码，他何乐而不为呢？

武修平这边想着，黑影的汇报声同一时间落入耳中。

“一号学区，五天之内，并无动静。二号学区，有着孙长老子弟传递消息，两天之后，已有大批学员开始回归正轨，除少数依旧犹豫之外，并无大碍。属下认为，大势所趋之下，余下的学员应该不会坚持多久！只是……”

“等等?”武修平总觉得那个地方有些不对，细细回味一番这才发现重点。不由眉头皱起，略带不满的问道：“五天之内，并无动静……这是什么意思？”

“一号学区，据属下所知，五天之后，已经有一部分学员投入了训练当中……”

黑影话还没有说完，武修平已是转过了身。他那满面慈祥的脸庞充满了煞气，眸中惊怒氤氲。他停顿半响，这才将香茗置于桌上，幽幽叹了句：“早了！”

“是！属下知错！”

黑影头颅埋得更低，武修平的计划他当然知道。当初学员分作两批，并非完全随机又或是按照实力，其中多少有些猫腻存在。比如大长老一派的院管处孙长老的子弟，便被分在了二号学区。

自己人当然要多照顾一番。而二号学区的一众学员，在有意放出风声之后，开始提前修行，实力会超过一号学区，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谁曾想，一号学区反应也同样极快，五天之后，便有人投入训练。就算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其中的差距，还不至于难以弥补。

武修平收回目光，恢复了早先的波澜不惊。只不过先前的志得意满早已不复存在，反而多了几分焦虑。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两个学区的较量，何尝不是他麾下的势力与邹旭均所属之间的拼斗。

让邹旭均一系子弟，全部无法毕业同样是他的目的之一。只不过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些岔子。

难道……对方已有所察觉？武修平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按照他的布置，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照他算计，最少也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毕竟一年多的并肩作战，不禁引导，培养出的情感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忘却。

“罢了，毕竟你也无法插手，事不怪你！”武修平淡声道：“下次若有情况，及早汇报，下去吧!”

“是！”

看着黑影消失在房间之中，武修平缓步走到桌前，思索一番，提笔便是在纸上写下了新一轮的命令。

“就算你们能提早知道又怎样……这一次，你们输定了！”

……

汗水将衣袍染的一片透湿，就连站立之地，都形成了一片水洼。齐虎悦摸着湿漉漉的头发，迎着秋风而站，一阵凉爽直吹的他一阵舒畅。连日的训练，都是玩命的折腾。不需要考虑战斗，亦没有了学币争夺的后顾之忧。熟悉的筋疲力尽，足以令齐虎悦忘却一切忧愁。

事实上，想的再多都没用，还不如放在一边。看着周边同样汇聚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众人，先前的暮气，沉闷终于一扫而光。

“虎悦！”韩枯一面擦着脸上的汗，一面向着齐虎悦走来。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也只能让他脸庞微微泛红，呼吸却是极为平稳。如今他与齐虎悦分在一起，交流的机会自然多了起来。

“要不我们试试？”齐虎悦笑着回应，有些跃跃欲试，他还没和韩枯交过手呢。

“等会再说！”韩枯摆着手，找了块石头坐下。他原本轻松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几分，声音更是压低不少。“你说我们这样训练，一年之后能赢么？”

“赢？”齐虎悦哑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老实告诉你……”韩枯凑在了齐虎悦耳边，用外人根本无法听到的音调说了些什么。家族中有人身为学堂高层，韩枯知道的明显比齐虎悦这个没有丝毫门路的乡下小子，要知道的多的多。

闻声，齐虎悦脸色猛变，目光变的好似锥子一般。唇角挂起了冷笑，忍不住道：“这样的人，也配称作学堂高层！”

韩枯连忙拍了拍齐虎悦的肩膀，提醒道：“你知道就行，不要出去乱说。”

“恩！”齐虎悦点了点头，却再也无法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