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困局迷县:所谓的正
作者:两脚章鱼      更新:2020-03-12 15:37      字数:3834

三生无暇去估计阙知礼,这人比他想象的更没用些,空有一身修为,但却无胆。只要稍微冷静一些,用他那双垂着脂肪的胖手,狠狠在刺客身上拍那么几掌,这刺客怎么说也得去了半条命来。

三生算是从阙知礼身上,找到以低修为胜高修为的方法,那便是——只要对手是个废物,拿头都能赢。但即便如此三生还是得给阙知礼一些面子,这人对他在阙县的行动起一定作用:“阙县丞,想给我们这些小辈锻炼的机会,可得腾些空间来才是。”

“是..是。”阙知礼咧着虚笑,双手撑在身后,想将身体撑起来,但偏偏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只能拖动着后撤,直到巷子壁靠在他的背上时,那股安全感袭来,才让他的神色缓和些,自知站不起身的他,选择盘坐在地上,假装在观赏这场战斗:“若…若是我出手,早..早就结束了,没办法,手下都是些废物,得好好锻炼一下,我才给了个机会给你们。”

廉隋一阵冷笑,阙知礼遭受了自己这一劫,也丝毫没有改变。果然还是很想除掉他,可他却不能动弹,他并非不想把剑从三生的石剑上移开,而是不能。这道巷子是刺杀的绝佳之地,两侧有墙拦截去路,灯光昏暗,可偏偏不适合短兵相接,若是放弃压制三生,便再无刺杀阙知礼的机会。

“来的真是巧呢。”

三生没能听懂,这人说的巧字中饱含了太多,绝不是第一次见他的我所能理解。

“看来你知道我呢。”

廉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那阵冷笑是对阙知礼的,而其他笑容,已经被廉隋忘记了,从哪天起,向阙县复仇成了他唯一的目的,他也忘记了。他就这样不断接近这阙知礼,直到自己没办法了,就去寻求帮助,所以他找到了天农教,可上天总是那么有趣,天农教命他此次来,没什么要求,就一个,那就是不能杀了阙知礼。

可以刺伤他的脸,斩断他的手,劈开他的腿,但唯独不能杀死阙知礼。这算什么?他不知道,在进天农教的三个月里,他深知其中的恐怖,那不是他能抵抗的。在阙县闹的沸沸扬扬?那不过是天农教饭后的闲暇,玩玩罢了,他们远没有这么无聊。

反抗不可能,不杀阙知礼也不可能。那自己可以做什么呢?廉隋一直在想着,手中的剑也越来越沉重,三生及时赶到是值得庆幸,也是一种不幸的事。天农教派给他的任务完成,可他的人生却失败了,所以他只能更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击退三生后杀了阙知礼,或是被三生击退,他都做好了准备,到头来不过一死罢了。

“我倒希望从未知道过你。”

三生视线凝固在廉隋眼中,手上传来的沉重逐渐增加,他知道若不离开,迟早会被击溃。但三生愣是没忍住再看多此人一眼,想去看透此人的善恶,那双清澈的双眸,不是位刺客该有的。

“为何?”

“如果…”廉隋楞了一下,他从剑下孩童的眼眸里看到了疑惑,突然明白这句“为何”并非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希望知道他,而是在询问自己为什么要劈下这一剑:“因为只能这样了。”

“善恶早已被颠倒,恶人总会比善人活的更久,站的更高。”

“没有人能站出来说个公道,所谓的正确也只能活在心中。”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做什么呢。”

三生低沉着脸,他突然意识到被他守护在身后的,或许才是黑。而被自己抵在剑上的,却偏偏是白。

身侧的六名护卫打的惹火,刀光剑影,但凡有一边决出胜负,三生与廉隋的僵持就会被打破,明明是如此紧急的时刻,三生还是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问题。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说罢,三生自己都笑了起来,人若还有路可走,何必举起那柄绣剑。

廉隋听着三生的笑声,许久,竟是跟着笑了起来。

“来吧,我的正确,会自己执行!”

一声吼道,廉隋撤去压制三生的剑,他已不再执着,一股淡红色的灵力缠绕在绣剑上,其中蕴涵着廉隋的怒火,他的人生仅剩之物。

他在等,等着三生摆好架势,到达最佳状态的那刻。他便提起手中的绣剑,重重砍去,廉隋并非剑客,他更善用锤子,但从哥哥在断头台上断了首后,他便丢去自己的战锤,拾起绣剑,只为一个“正确”。

所以他没什么招法,大开大合,那柄绣剑,被他当成战锤,胡乱挥动着,而他的身躯则是支点,他就像一个陀螺,疯狂旋转。

廉隋没有赋予灵力任何属性,只是纯粹的情绪,这股愤怒的淡红色灵气,让他的攻击更为暴烈,使得三生不敢随意接近。

但这座巷子不大,没有什么空间躲避,再者三生也不想。他能感受到廉隋那股不死不休的情绪,在这种一往无前面前,自己但凡退上一步都是对廉隋的不敬。

所以他非但没有后退躲避,反倒是看准时间,将手中石剑往前方空中一抛,身躯冲到廉隋身前,包裹身躯的水蓝色灵力褪去,全部聚在手掌中,借着灵力的缓冲,强行抓住廉隋的剑来,那股暴烈使得三生左手手骨外翻,但《顺水热》中水属性带来的缓冲远超三生的预料,虽是外翻少许,但在灵力的保护下并没有骨折。

如此一来就足够了,那胡乱挥舞的绣剑停下的瞬间,三生另一手握拳,若隐若现的红色出现,直直打在廉隋脸上,一丝黑烟从拳面冒出,“热”带来的烧伤,着实落在廉隋脸上。巷子宽度不足以让三生在冲刺时挥动石剑,所以他才将石剑抛开,用拳打向廉隋。

但廉隋似乎没有后退半步,他与三生境界相仿,甚至比三生待着初灵境初期的时间更长,灵力更为凝练,三生全身灵力全部用去接下他的剑后,那挥在脸上的不过是纯粹的力量,虽是很痛,而且那炽热感也十分剧烈,但想让他后退,这还不足够!

廉隋在三生拳挥在脸上的同时,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持剑的手松开,两手握拳,砸在三生脑袋上,直接把三生轰倒在地上,没有灵力保护,单凭身躯强度,根本接不下廉隋暴烈的一拳来。

三生视线一阵模糊,这击打在脑袋上的重拳影响了他的思维,但只是少许而已,他扑地不过半分,立马向后翻滚,翻滚中还捡起抛出的石剑,在起身时,以剑化棍,向同样拾起绣剑的廉隋,使出《铁*剑诀》中的一记基础棍法,“拨棍”。剑身向上左右轻摆,欲要挡去廉隋斩来的绣剑。

但剑始终不是为棍,身不足长,柄也不足,剑身碰触廉隋的剑时,廉隋的剑锋已经逼近三生的脸,三生必须向后仰头,才可避开,但如此一来,本就短小的剑柄,竟是在巨力下,难以握稳,欲要脱手。

三生暗叫不妙,立马改了招式,舍弃《铁*剑诀》,改用御剑门中所学的基本剑法,腰身往后下弯,以腰为中点,划出圆弧,右手剑则顺着圆弧斩向廉隋的下盘。

廉隋一眼看出三生的招法,向后一撤,避过三生的扫剑,随后脚落地瞬间,高高跳起,手反握绣剑,刺向弯身后无法躲避的三生。

剑已扫出,腰已下弯,身体正往后倾倒,三生此时已经避无可避,急中生智,不再阻止下坠的身躯,反而主动坠下臀部,强忍背部撞地的疼痛,使得双腿向上,交错双腿,夹住了袭来的剑后一个扭身,将廉隋甩开。

那柄绣剑缠绕的粗布,本就不是为了让持剑人舒服,而是为了让持剑人难受所设,寓意在于告诫后世,不做杀戮。所以廉隋才会如此轻易,被三生甩开,而那柄绣剑则牢牢锁在三生腿上,剑尖离他腹部不过一寸。

被甩开的廉隋,重重砸在墙壁上,这堵石墙竟是被他砸碎了些。三生趁着廉隋还没缓过神之际,起身远远丢开绣剑,手持自己的石剑向廉隋冲刺。

从墙上下来的廉隋,抖去身上的石屑,抬头之时,三生已经到了跟前,但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眼见三生一个急促的减速,前脚向前迈去,后脚定在原地,身成弓步,剑如满弓而射,至下而上向他挥来,廉隋不过一声轻笑,灵力流转,一手接下三生的石剑,另一手向三生挥去。

这与三生之前所用的方法一致,但廉隋接下石剑的手中流下的血液,可以看出廉隋根本没有全力抵挡这一剑,而是不多不少分配着灵力,在能接受损伤的同时,用剩余灵力灌注在另一拳中,打向三生。这便可以看出,三生与廉隋的差距,不只是灵力的凝练程度,更是经验之间的差距。

三生被这拳打中腹部,口中唾沫飞溅,但却没有松开握剑的手。这一记重拳让三生清楚了,单单论灵力的使用,力量的差距,三生绝对不及廉隋,所以他不能松开剑来,这是他唯一的优势。

淡红色灵力猛的灌入石剑,炽热感强迫着廉隋松开,重夺剑的掌控权,三生并没有跳离廉隋挥拳的范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再远离廉隋,三生也拿不准还能接近他。

所以他以进为退,将自己送进廉隋双拳挥动的范围,剑又一次向上挥动。

廉隋双眼一眯,稍有些失落,他本以为三生可以给他带来更多惊喜,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虽是如此,廉隋的拳势却是不减,手肘横击,直击三生头部而来,打算一击将三生击昏。

拳临眼前,三生也未改变去向,只是急蹲双腿,凭借他的矮小,双腿弓步硬拉,发梢贴着廉隋胳膊之下,向前迸射,绕过廉隋的身体,一脚踏在后头的墙上跃起,随后如燕转身,在空中回旋一周,淡蓝色水流中掺杂着红光,斩在廉隋的后颈。

水流散去,三生脚尖点在地上。三生单论力量确实不足,但修灵者的胜负不仅凭力量,他比廉隋多了份优势,便是功法。《顺水热》给三生带来的“水”与“热”,让他的剑如同急窜的热流,能绕过坚挺的岩石,到达他所想之点。

三生将石剑重新背负在身后,廉隋双眼泛白,他的身躯缓缓倒下之时,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三生看了看另一侧卫兵的战斗,虽是胶着,但阙知礼这方明显更有优势,不用多久,应该就有结果了。他低身想去查看着廉隋的伤势,那一剑虽是全力以赴,但三生刻意避开了要害,他本就没想夺了廉隋的性命,廉隋不是值得自己下杀手的人。

但还没等三生蹲下,一道寒芒先至,廉隋的颈部顿时鲜血四溅,再无声息。三生瞠目一惊,是另一方护卫的其中一人,他不知何时越过阙知礼的三名护卫,竟是将同伴的廉隋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