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墨老夫人叮嘱道：“对了，冯姨娘的事，你记得提醒红烛楼的老板，不可往外泄露，否则的话，墨家不会放过她！”

“是，孙女告辞。”

出了院子，墨韶云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而去，这墨家她是回来一次膈应一次，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走到门口，却见墨韶颖在等候。

墨韶云假客套道：“四妹身上有伤，应该在屋里好好养着才是，怎么就出来了？”

“今天多亏了姐姐相助，我和姨娘才得以保命，并继续留在墨府，我自然应该亲自来向姐姐道声谢才是。”墨韶颖含笑道。

她此时穿着一袭蓝色素衣，没施脂粉，也没戴首饰，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素。

本来应该会看着清爽秀丽，只可惜那道深长的疤痕活活坏了这张脸，美貌已不再，乍一看还有点吓人。

“道谢就不必了，你还是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赵姨娘的报复吧。”墨韶云淡淡道，“赵姨娘这回吃了个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我知道，大姐姐也一样啊，以后当加倍小心才是。”墨韶颖目露关切地说道，“日后我与大姐姐联手对外，相信赵姨娘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打败的。”

“希望如此。”墨韶云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转身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驶远，墨韶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最后是满面冰霜。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着急，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呢，总有一天，她会把所有的仇人都踩在脚下，践踏至死！

当天晚上，墨韶颖便让人买来打胎药，将肚子里这个祸胎清除了。

墨韶云回到王府后，江景昀还没回来，无聊之余，她去看了看受训的特工们，兴致一起，亲自跟他们打了好几个来回，在天黑之前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

用过晚膳之后，江景昀才终于现身。

“你究竟办什么大事去了，竟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墨韶云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道。

江景昀在她身边坐下，嘴角噙着浅笑，轻声道：“办了些公事，因为有点棘手，所以耽误了不少工夫。”

这是极为敷衍的回答，显然他是不愿意让墨韶云知道自己的去向。

不过，墨韶云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毕竟他们之间的隔膜一日未消，就一日不可能真正地坦诚相待。

江景昀放下茶盏，目光柔和地看向墨韶云，问：“听说你今天去墨家了？还是为了帮墨韶颖和冯姨娘？”

“我可不是为了帮她们，而是帮我自己，你也知道，凡是能对赵姨娘不利的事，我都很乐意做的。”

“那倒是。”江景昀颔了颔首，黑眸流转间，却蹙起了眉头，“可是，赵姨娘倒了，墨韶颖非但不会记着你的相助之恩，反而会调转刀锋对付你？你这么做实则是在养虎为患。”

墨韶云笑了笑，自信满满地说：“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心中有数，墨韶颖她想翻身，还得看看我同不同意呢。”

“赵姨娘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你要谨慎从事才行，”江景昀关切地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本王可以帮你的。”

“多谢王爷的关心，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处理。”墨韶云委婉地拒绝了对方，她不是不愿意接受江景昀的好意，只是不想在这种关系不清不楚的状态下欠他的。

将来若是两人分开，还要还人情，多不方便。

江景昀并不知道她心里想着的竟是这些，还以为她因为防着自己，所以不想让他干涉与墨家有关的事，心里头自是有点不畅快。

不过，随即一想，自己也对她有所保留不是吗？自己又凭什么要求她的信任？

“云儿，如果有一天我和墨家的对立摆上明面，到了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会选哪一方？是我，还是墨家？”

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江景昀心里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当着墨韶云的面这样严肃地问出来，还是第一次。

望着墨韶云的脸，他不由有些紧张。

即使知道真正的答案可能会让自己失望，他还是希望听见想要的回答。

墨韶云沉默了。

婉姨娘对她说过，墨家跟韩贵妃仇恨已深，绝不可能和解，终有一天，她得做出选择，昨天晚上她也想了很久，但始终没有做出抉择。

她是对墨家人没什么感情，但自己始终姓墨，若背弃家族，定会招来外人的唾骂，因为这是不忠不孝之举。

而且，她也不敢把一切的赌注都下在江景昀身上，万一将来他背信弃义，抛弃自己呢？她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想了很久，墨韶云转而嬉皮笑脸地道：“当然是选你啊，毕竟你也说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死我也得死，选你我才能活嘛。”

对她这不认真的态度，江景昀起初有点不悦，但对着巧笑嫣然的她，实在也发不起火来，不由也跟着笑了。

真话也好，假话也罢，至少现在还相安无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江景昀每天都早出晚归，忙碌不停，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墨韶云又不好过问，猜来猜去也猜不着，心里委实有些不安。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只好每天去培训那批新来的特工，让自己忙起来。

打胎之后，墨韶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期间冯姨娘每天都来照料，赵姨娘被关，无法闹事，她们母女总算过了短暂的平静生活。

身子好一点之后，开始频繁地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这是从墨韶云身上学来的一招，要在府里立足，先讨好老夫人。

虽然墨家的家主是墨将军，可说话最有用的，却是老夫人，只要赢得她老人家的欢心，有她撑腰，谁都可以不用再惧怕。

为了迎合老夫人的喜好，她花了好大一番工夫，但是一开始效果却并不显著。

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那日婚礼上发生的丑事。

外界就不用说了，单说墨府内，平日下人们都对墨韶颖的议论都纷扬不断，对于一个名声尽毁的孙女，老夫人自是喜欢不来。

不过她胜在很坚持，每天都费尽心思，变着花样讨好，半个月过去，老夫人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

“祖母喝茶。”墨韶颖毕恭毕敬地把茶被递过去，眼眸低垂，面带微笑，乖巧得跟之前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或许经历这么多事之后，这丫头终于成长，变得稳重了。

老夫人欣慰地想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语气淡淡地说道：“从今往后，只要你能改好，安安分分做人，祖母对你也就不要求什么了。”

墨韶颖抬头望向老夫人，登时热泪盈眶，仿佛感动不已。

“过去孙女任性妄为，做错了很多事，连累墨家也跟着蒙羞，孙女真是罪过，这些日子，每日都活在羞愧当中，就想着多做些事来做弥补，若能令祖母顺了心，即便到时候孙女被赶出墨家，至少心里的愧疚也能减轻几分。”

墨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放柔声音道：“你到底是墨家的血脉，纵然有错，改了就是，何至于逐出家门？大可放宽心就是了，往后就算不能再嫁人，也可以永远留在墨府。”

闻言，墨韶颖这才由衷地笑了出来。

“有祖母这句话，孙女就安心了。”

因为赵姨娘还被关在祠堂，暂时用不着应付，因此接下来，墨韶颖便想着如何展示自己的价值，企图用最快时间在墨府站稳脚跟，待赵姨娘出来后，有足够的能力跟她对抗。

最好，是能在老夫人立下有担当的形象，取赵姨娘而代之，接管墨府。

但这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一般来说，一天两天不能成功，墨韶颖有些担心时间久了事情有变，于是想在赵姨娘解禁之前立下一功，为自己争取话语权。

这日一早，墨韶颖在经过花园时，与微服前来找墨将军商议要事的奉王江景玉碰了个正着。

因那天在萧家的事还历历在目，两人见到对方都不由心生反感，尤其是江景玉，一看到墨韶颖就想起自己因她而受到众人的鄙夷，以及因此事而遭受的损失，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

“参见奉王殿下。”墨韶颖还是福了福身行礼。

江景玉眯着眼睛盯了她片刻，正要走，不料身后的墨韶兰追了过来，不由分说便破口大骂：“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又在勾引王爷，看我不撕烂你的皮！”

墨韶颖未及躲避，墨韶兰已经奔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和耳朵，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江景玉见状，顿觉烦得很，索性大步离开。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墨韶颖趁墨韶兰喘息的时间，反手便抓住她的手腕，右脚一弯，用膝盖狠狠地在她肚子上一戳。

“啊……贱人，你竟敢还手了？你……”墨韶兰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骂人，但话没骂完，墨韶颖又毫不留情地往她腹部戳了一记，直接把她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