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燕九冥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一直记得。

直到死，她都记得。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丢，只是在找她去年春天埋下来的酒坛子罢了。

而遇上燕九冥，她开始丢掉了很多东西。

她的心，她的高傲，最后，是她的孩子，她的父母兄长，还有，她自己的命。

她丢掉的东西，便是燕九冥得到的。

用她丢掉的东西，他换来了他的江山。

恨意在心尖之上不断地缠绕着，她觉得自己要是不死死地咬牙忍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找到燕九冥，和他同归于尽。

但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武功，没有蛊毒，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帮她，没有权势，卑微得一如这皇宫里最卑微的奴才一样。

而燕九冥，是这座皇宫的王。

是南秦的皇。

他是天之骄子，她现在，是蝼蚁。

所以，她现在不能急，一切要慢慢来，总有一天，现在燕九冥拥有的这些，她都会一点点拿回来。

让他变成她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比她现在，更生不如死。

“你想要我做什么？”重门欢收起所有的情绪，依旧懵懂地问秦云惜，就当过去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起过。

秦云惜摆摆手，让寒夏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重门欢。

然后，仔细地把她要做的事情告诉了重门欢。

捧着手里的东西，重门欢有一瞬间的怅然：“娘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你知道这世上什么的诛心之痛是什么吗？”

秦云惜坐在美人榻前，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重门欢，那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笑意，看起来竟然深不可测。

这女子，越发变得难以琢磨了。

重门欢很是配合地迷茫摇头，对于秦云惜来说，她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棋子，只要她足够听话，秦云惜才能决定，她已经完全掌控了她。

这让秦云惜很满意。

她的目光越过重门欢的肩膀看向外面的院子，下着蒙蒙的雨，微弱的昏光看起来隐隐绰绰的，人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些的朦胧感。

“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句话缓缓地从秦云惜的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重门欢听得出来，秦云惜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些嘲弄的。

还有很深很深的怅然。

她自是了解燕九冥的过去的，燕九冥和秦璇玑之间的相识相知相恋，所有的事情，都因为那些年她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璇玑的身边，从而知道得很清楚。

秦璇玑是美人，燕九冥，是受恩的那个人。

“皇帝曾从那个人那里得来太多美好和恩情，纵然她现在死了，他恨她，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爱她，爱恨交织最是难忍，你去，把握好机会，本宫相信，他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的。”

她说得很是笃定。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内。

对燕九冥的了解，甚是深入。

那个男人该有的反应，她都能一一才想到。

抵不过秦璇玑美人恩，放不过自己的爱恨纠葛。

人嘛，大多数，都终究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