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回笼时，他手中的血刃已经刺进了烛九的胸膛，岩浆一般的血液顺着白色西服蜿蜒流下。烛九冷蔑地看着他，依然笑得肆意：“小蛰蛰，这不是你心中所愿么？我替你做了，你干嘛生那么大的气呢？”

祝蛰手里的血刃一瞬间散尽，烛九闷哼一声倚在了墙上。这偃灵的血，还真是杀伤力挺大的，居然刺穿了他的龙鳞。

祝蛰站在原地，裸着上身，神情狼狈，半天突然用心语给烛九传音：“阿九，我不说话，她是不是就活了？”

我可以不说话，可以什么都不想，我收回我恶毒的愿望，只要偃灵活着。此时此刻，这就是我唯一的心声。可是烛九残忍地摇头。

于是祝蛰就像百年前一样，颓然跪在地上，流下了红色的僵尸之泪，只有一滴，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被烛九用一个小瓶子接住。

“啧啧，得到一滴僵尸之泪真不容易，你的契主大人还有的救。”烛九拍拍身上的灰尘，将小瓶子塞进了口袋。

祝蛰一脸懵逼，露着两个牙尖，仰头望着喜不自禁的烛九，仍然用心语传音：你什么意思？

烛九鄙夷，“我的意思是说，偃灵还活着，我现在就拿着你的眼泪去救她，说不定还能让她更加活蹦乱跳。”

这是一个圈套？没死么？太好了。祝蛰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凝出一把血刃就刺了过去。直追得烛九上蹿下跳，还裸着上身追出门外，“我艹你大爷的烛九阴，耍老子好玩么？你给我站住！我非要剥光你的龙鳞，叫你天天裸奔！”

烛九：“小蛰蛰你来追我呀，如果你能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黑你妹夫！祝蛰甩手将血刃扔了出去，望着一溜烟不见的烛九气的牙根痒痒，半天又将扔出去的血收回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是偃灵的味道没错，不过是高度稀释的，加了很多猪血。自己是昏了头才会闻不出来。

昏了头么？祝蛰忍不住苦笑，猜想偃灵死的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害怕。无尽的恐慌，仿佛再一次经历地狱，不敢想象以后独自一人活下去。

那就不杀她好了。祝蛰对着镜子穿戴整齐，将自己长发一缕缕剪短。说了陪她走完一生，就好好履行，给她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爱。

不是不敢去想他对偃灵到底是什么感情，只是他确认，自己不会爱上偃灵。

就在刚才，他确定自己很害怕，很像当年的恐惧，但也确定却不及当年的百分之一。那时双手沾满鲜血，他的泪也像血一样流淌，整个世界都是赤红的，久久看不清楚阳光。

他爱的，仍然是那个灰飞烟灭的阮青姝。

因为你给了同样的心痛，我愿意全心全意地陪你走完这一生，这一次一定不辱使命。因为我再也无须担心，因为我永远，不会爱你如爱阮青姝。

他敞开了大门站在阴影里，看偃灵踏着阳光走进来，俯身鞠躬：“欢迎回家，阿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