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余玠去蜀 5
作者:萧岿      更新:2020-03-19 18:24      字数:6962

所谓的“交引”就是宋代的一种“提货单”,提取货物时认引不认人。由于大宋早期实行较为广泛的“禁榷制度”,诸如盐、茶、矾、香药等采取间接专()卖:即先由商人向政府设立的榷货务入纳现钱,换取一张交引,然后凭借着领到的交引到指定地区换取盐茶等商品。到了太宗朝,为了让军事物资尽量流向边境,朝廷又创立了“折中法”,即商人往边境入纳粮草等物资之后,政府再对物资进行估价,然后发给交引。

事实上为了吸引商人赴边纳粮,宋廷的估价往往远高于市场价,高出市场价的那一部分,被宋人称为“虚估”,市场实际交易价则叫做“实估”,宋代交引的面值,即由实估加虚估组成,商人可以凭借交引赴京城或产地领取钱财或者茶、矾、香药等货物。

而赵嫣想要发行的所谓“交引”则是她对股票的别称,和其他交引不同,这种交引不能换取商品,但是却可以自由流通、转让以获取收益,并可以作为参与铁路运营分红的凭据……而每张交引则有一样的面值:十贯,初步预计发行一百万张,募集一千万贯会子为上限。

“只恐天下,又将非议卿也……”

“此还需倚靠陛下之决断,若无皇上允许,则断不可行……”面对赵昀略显试探的言语,早有前车之鉴的赵嫣当然不敢像过去一样“放肆”了……只见她起身一拜,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进一步的铁路计划:

“若是单纯为了前线之需,则只需修成临安府至鄂州、重庆府之铁路。然,为增加朝廷税收,招徕蕃商,亦需修建临安府至泉州、广州之铁路并有鄂州至潭州、道州、广州之铁路……”

“卿且去,容朕考虑……听闻卿早已负债累累,朕已派人向荣王说明,容卿以喘息之机……”

“谢陛下……”

……

六月初五,在炎炎烈日之下,一架被涂装成浅绿色、机翼和机身上都绘着“宋”字的双引擎螺旋桨飞机在十五匹大黑骡子的牵引下被拖出了造船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拉到了盐官县郊外的一处已被预先清空的小校场上。而在小校场的左边一侧,有个用杨木搭起来的高台,在台上则站着几名身着官服,神情严肃的官员,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停放在不远处的飞机,只等着它发出隆隆怒吼,然后迫不及待地滑跑冲天。

“此物乃奇技淫巧,不知赵知府你为何对此如此中意?”

“吴大人……若是如此,那本官可否让赵女史送你上天?”

这两个对话的官员,正是赵与葱和吴潜,而对于赵嫣的态度他们则有着天壤之别,一向在朝臣中以“正直干练”而著称的吴潜对于后妃外戚干政一直十分厌恶反感。在朝堂上,他甚至还主张从勃泥撤军,停止在南大宋海的殖民规划,全力以赴对抗蒙古军……然而,这回早已从殖民统治中吃到“甜头”的宋廷上下却给他来了个一致反对,临安知府赵与葱甚至还带头上书弹劾吴潜,说他这么做是“通敌卖国,自绝朝廷财路”……

与此同时,方才到达小校场的赵嫣和萧晴身着正站在一处树荫下使劲地用团扇扇风,而旁边的那些围观者看着她们身上穿着的斗篷,再看看她俩面颊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他们不由得笑得前俯后仰……

“小娘子,如今天气甚冷……是吧?”

“她俩怕冷,我等就别说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对于旁人的耻笑,萧晴显得十分不以为然……相反她还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指了指北边的天际:

“找个机会,我们就驾机去鞑子那里看看,说不定还可以找到萧媞她们呢……”

“哎……为了此事,我几乎心力交瘁了……,算了,还是先上飞机吧!”

由于飞机的驾驶室的舱门在驾驶舱顶部,因此赵嫣她们只得当众从飞机的右侧爬进机舱……由于身上穿着厚重的斗篷,她们笨拙的动作引起了一片哄笑,尤其是方才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他们再度开始上蹿下跳,到处撺掇其他人加入他们的行列。

“让他们笑吧……等会儿我看他们还能笑出来……”

“开始吧!让我们先从油量表开始吧……”

坐定之后,萧晴开始有条不紊地按照赵嫣编写的飞行手册所写进行起飞前的例行检查,从最基本的油量表,人工地平仪(姿态仪)、罗盘、高度表、空速表、针球仪(转弯测滑速率)、升降速率表(垂直速度),再到进气压力表、螺旋桨转速、燃油量,滑油温度、滑油压力、燃油压力(发动机三用表)、汽缸头温度……几乎无所不包,而在烈日之下,在场的人们早已经不耐烦了,一时之间,走的走散的散,本来还略显拥挤的小校场两侧很快就腾出了不少的空缺。

“没有异样……起飞吧!”

赵嫣在点火器上使劲地摁了摁,伴随着一阵“咔咔咔”的声响,飞机的两台活塞式航空发动机终于发出了轰鸣声,和上回在京湖时一个样,听闻如此巨响,霎时小校场就炸开了锅,人群霎时鬼哭狼嚎起来,人们几乎都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仿佛天灾人祸降临了一般……

“赵大人,你是临安府的父母官,还不……”

“静观其变吧,还是离得远点……”

在机舱里,在确定石板跑道已经清空之后,萧晴轻轻地将油门向前推到了最大,而为了防止她在起飞的瞬间下意识地往后推油门杆,赵嫣径直就抓住了她的手,将其牢牢地按在了油门杆上。

“60里、80里……”赵嫣目不转睛地盯着空速表上的指针,一边低声读着指针所指着的数字,直到速度达到210里之后,赵嫣这才果断地冲着萧晴喊道:

“决断速度,起飞!”

趁着赵嫣松了手,萧晴总算可以用双手牢牢地握住飞机的操纵杆了,她稍稍地将其向后拉了拉,飞机的机头也随之轻轻地扬起呼啸着冲上了天空……

“看……那鬼玩意还真行!”

方才还躲避不及的人们渐渐的从树丛和岩石后边走了出来,冲着渐渐飞向天边的轰炸机指指点点……而在看台上的吴潜则一脸尴尬地盯着天空的飞机,眼神里还偷窥着深深地疑惑和不解:

“赵大人……今见飞机此物,方知自己才疏学浅……”

“若是官家闻之,则不免任由赵贵妃摆布矣……”面对吴潜的叹息,赵与葱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继续向他透露什么其他有关赵嫣的事情……

“看来……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呀……”

与此同时在天空中,萧晴一边驾驶着飞机,另外还在和赵嫣轻松地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一些琐事。而赵嫣却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由于高空缺氧,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故障发生,她已经显得有些松懈了,只等着飞机平安降落的那一刻的到来。

“嘟嘟嘟……”

“看来是电报机响了……”一听到机载电报机发出的声响,赵嫣一下就来了精神。在萧晴继续观察着自动驾驶仪的同时,她慢慢地挪到了飞航工程师的位置上,开始小心翼翼地调试电报机,抄录誊写电报……不过抄着抄着,赵嫣的脸上却不禁变得越来越阴沉,直到萧晴转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发现了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吧……”

“萧媞说,天机不可泄,为了保住电讯技术,她要把电报机砸了,此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

一听这话,萧晴就像石像一样地呆住了,她知道,对于一切敢于反抗的人,蒙古军一向是毫不留情……屠杀酷刑,对于那些被俘的反抗者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而这次,眼见到手的奇技丢失,萧媞说什么也不愿再替蒙古军效劳,那忽必烈等鞑酋还不对她来个食其肉寝其皮?想到这儿,在不寒而栗之下,萧晴的心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飞机还有多少燃料?我要去燕京救她……”

“你没发烧吧……”赵嫣用惊讶的目光盯了萧晴好一阵子,这才镇定了一些,说出了自己反对的理由:

“我们起飞时只补充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燃料,想必现在燃料已经不多了,再说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我俩贸然驾机闯入燕京,则不免打草惊蛇,自投罗网……当今之计,还是返回临安府,然后再想对策吧……”

“就听你的吧……”

待飞机即将飞出临安府界之时,萧晴关掉了自动驾驶仪,开始将操纵杆大幅右转进行转弯测试,顺带也进行返航……和方才一个样,赵嫣依旧不时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叨着:

“大宋天空真美啊……真不知可否万古永存?……”

“注意高度……”

大约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后,飞机再度下降高度,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在它下降的过程中,地上的人们都忍不住抬头观望,不少人还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叩拜……不用说,他们早已把飞机给当成了传说中的神鸟、代表南方的朱雀了。

“200尺……150尺,100尺……50尺,落地!”

“吱——吱——”的两声,飞机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落地,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总算停在了小校场的尽头。几乎就在这时,小校场上的人群不约而同地爆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纷纷涌向飞机,争着想一睹这两个“仙女”的芳容,而方才质疑过赵嫣的吴潜此时也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看看这被叫做飞机的玩意究竟是何神也。

“赵贵妃,下官有眼无珠,万望恕罪……”

在众人赞赏的眼光和惊讶的言语之中,赵嫣和萧晴不慌不忙地爬出了机舱,直接沿着由赵与葱和吴潜亲自搬动来的木梯走下了飞机。而面对吴潜毕恭毕敬的表示歉意,赵嫣只是谦虚地屈身行礼,然后才温和地说道:

“大人之名,在朝野上下如雷贯耳,妾身岂敢有所得罪?……若无吴大人你鼎力相助,妾身又怎敢组建新军?”

“敢问贵妃,飞机此物又有何用?”

对于吴潜的疑问,赵嫣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一五一十地将脑子里的想法全给抖了出来:

“吴大人,鞑子凭借其快马弯刀,欺我大宋缺乏骑军及以步制骑之法。然,若是有了飞机此物,则可从空中袭扰鞑子,令其永无宁日!若是官家应允,可以用其以轰炸敌虏境内之州郡城镇,竭尽全力,破坏鞑子之军力、民力、财力,以达消灭鞑子,保我大宋江山之目的!若是用于民间,则可运送人口、信函、粮草,其速如风,千里之行只需数个时辰,天下快马所不及也!”

“可……”经过片刻思索之后,吴潜基本上也接受了赵嫣的提议。

“若是再有汽车机枪,则鞑子骑兵可不足为虑也……”

“汽车、机枪……这些又是何物?”

看着大惑不解的吴潜和赵与葱,赵嫣得意不已地摇了摇头,同时还伸出右手的食指晃了晃,但并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

“呵呵,到时自会让大人见识见识……不过嘛,还烦劳大人发封电报,吩咐重庆府方面铺设跑道或是清空校场,便于妾身用飞机送余大人去蜀地……”

“这是自然……”

虽然,吴潜已经表示了将对赵嫣的“事业”给予必要的支持,然而,此时的她却忽然想起了刚刚入宫时萧媞和她说的一番话:

“曾经,我认为他是个好官……曾经,我认为他是君子……但是,我现在却觉得他会以民众负担过重为由破坏我们的计划……””

“萧媞……但愿这回是你想多了……”

“我踩……我踩……”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燕京牢狱的一间牢房中,一个身着赭色囚服、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正狠狠地用脚踩着桌上的一个“铁盒子”里取出的物件……而在桌上,一根被折成数段的“棍子”被胡乱地丢在早已破烂不堪的“铁盒”一旁,显得十分杂乱无章……而在牢房简陋的木板床上,一个看起来才一岁多的小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脚下的物件,她那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似乎还透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她这年纪的不安。

“萧媞……汝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年轻女子将被踩得支离破碎的物件踢到牢房一角之时,沉重的牢门忽然“吱——”地一声开了。一名手持皮鞭、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冲着她连续抽了几鞭,然后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来人,速去禀报韩大人……”

傍晚,原本准备出发重新前往临安府继续进行“潜伏”活动的韩文林得到了来自燕京牢狱的报告以及早已被砸成破铜烂铁的电报机……看了这些,韩文林霎时怒不可遏,他当即丢下了前往临安府的计划,转而吩咐手下备马,准备前往燕京牢狱好好“伺候”一下那个已经沦为阶下囚但依旧“负隅顽抗”的萧媞。

“萧尚宫,虽说汝把电报机给砸了……然,图纸尚在朝廷手中,而汝万不可小看了大朝工匠,本官亦可估摸,大朝工匠必在数日内将其恢复原样……而你嘛,则已经犯下死罪了……”

入夜,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韩文林正强行按耐住内心的恼怒,一脸冷笑地瞪着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的萧媞。岂料,他话音刚落,萧媞就迫不及待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回敬道:

“若是如此,则赵女史也非汝等之敌手也……”

韩文林听得出来,萧媞是在讽刺他过分高估大蒙古国工匠的经验和实力……而萧媞的心里却不住地懊悔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忘了自己可以故意让元器件烧坏,然后假装这是调试时的意外事故……若是如此,恐怕韩文林他们也没有理由对自己进行惩罚吧。

“那是那是……”韩文林轻轻咬了咬嘴唇,朝着身后和牢门外站着的四个狱卒挥了一下手:

“汝等过来,给本官搜搜这里,不得有误!”

“是!”

有了韩文林的命令,狱卒们当即把面积不大的牢房给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铺在木板床上的干草和草席都掀起来了……才一会,他们便在干草中发现了一沓看似普通的草纸,然而,草纸上边写着的文字和一些奇怪的符号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韩大人,这说不定就是这娘们贼心不死、向赵嫣通风报信的铁证……”

韩文林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草纸上的“符号”,一时心里也是直犯嘀咕……而跪在地上的萧媞当然知道,那些符号叫做阿拉伯数字,是编制电报密码的必要前提之一。

“萧媞……若是你肯认错,本官尚可救你一命,让你们母女在这监牢里度过余生……”

“可以呀……”萧媞冷笑,接着就故作不慌不忙地与韩文林谈起了条件:

“不过,你得先给我松绑,然后我再告诉你其中的秘密……”

犹豫了片刻之后,韩文林还是挥了挥手,很快两个狱卒就走上前来,几下就解开了绑住萧媞的绳子。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这个?”在轻轻揉了揉手腕之后,萧媞这才转过身去,从内衣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密码本。

“这是赵女史编写的密码本,只不过,我有个要求,希望你能接受……”

听了萧媞的话,韩文林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敲了敲木桌,故作随便地说道:

“萧媞……你作为一介囚犯,凭什么和大朝谈条件?”

“若是如此……那你也休想得到密码!若是无此物,就算有了电报机也是无用!”说罢,萧媞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开密码本,摆出了一副要撕掉它的架势……然而,韩文林也不是吃素的,见此情景,他只是冷笑几声,然后向着身后的狱卒挥了挥手。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面对着两个不怀好意的狱卒,萧媞不由得捂住了手中的密码本,然后一步步后退至墙角,惊慌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问……韩文林要做什么简直就是昭然若揭,她又何必如此问话?

“拿来吧……”两个狱卒不约而同地伸出了如同铁钳一般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萧媞的双臂,而萧媞则依旧死死抓住密码本,说什么都不愿意主动放开……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只听“啪——”地一声,另一个手持木棒的狱卒忽然上前,在扇了萧媞一耳光之后,冲着她就是一顿棍棒相加。而见此情景,其他狱卒也是有样学样,甚至有个狱卒还搬起凳子,冲着已经倒地不起的萧媞就是一阵猛砸……剧痛之下,她终于昏死过去了,死死抓着密码本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甚好……”

从狱卒手中接过密码本,韩文林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再看看爬到萧媞身旁用尽全力摇着她的手,一边低声抽泣的赵珍珠,他这才狞笑了几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眼:

“来人,给萧媞戴上镣铐,将她俩押入暗牢,严加看守!”

“遵命!”

“兄长,若是能从这鸡圈里出去,我一定不再做打家劫舍之事了……”

在暗牢的入口附近,是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一般说来,只要进到这里来,基本上就无可能活着走出监牢……至于暗牢,那是个连重犯都深感恐惧的地方,因为人只要一进去,就绝对再无活路,而且还会不得好死。

“快点儿……”

听闻狱卒的呵斥声,正在与牢里聊着的那对兄弟不禁闭紧了嘴,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外边的走道,只见有两个虎背熊腰的狱卒一左一右,拖着一个身着赭色囚衣,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同时,女子身上沉重的镣铐也不断碰撞,发出了“叮呤咣啷”的声响。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另一个狱卒则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一岁多的小女孩,她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但却连哭一声都不敢。

“走——”待将萧媞和赵珍珠丢在暗牢里的干草上之后,狱卒们就匆忙锁门离去了,待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赵珍珠又开始重复起了方才的动作,她一边摇着萧媞的手,眼里的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落下,一滴滴地落在了萧媞的手背上。

“母后,姐姐、妹妹……你们在哪里……萧媞想你们了……”

朦胧中,萧媞轻轻地将手指插进了干草中,然后渐渐地睁开了双眸,在艰难坐起环视了暗牢一圈后,前些月所做过的噩梦忽然涌上了她的心头……这间暗牢阴冷潮湿、终日不见阳光,里边无桌,无床,无洗漱之物,有的只是为数不多的干草和一个木桶……这跟她梦里梦见的牢房简直是如出一辙……

“难道……这就是我的归宿地吗……”萧媞不禁摇了摇头,痛苦万分地闭上了双眼。和上回的噩梦不同,这回萧媞的脑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副景象,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和女儿的早已僵硬的尸体被从牢房里抬了出去,然后随意的丢弃在了城郊的乱坟岗……而一些别有用心想的人则在那里等候多时,就等着她俩被丢在这儿,好借着着这娘俩的尸体去给那些有钱人家“配阴婚”,从而谋取钱财。

“不不……”忽然如噩梦惊醒一般,萧媞睁开了双眼,语无伦次地低声自言自语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