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秘闻
作者:柯明      更新:2020-03-21 09:22      字数:2931

郭大路的安排老练准确,将镖队人员按照武功脾性的不同各自分配把守到院落不同的位置,最后犹豫再三,并没有给许飞这几个外人安排什么任务,只是允诺他们可以随机应变。

不用干活更好,许飞乐的逍遥;洛妆妆则把这当做游戏,初时听的还兴趣盎然,等听到自己不能参与其中而觉得有些懊恼;灵当儿撇撇嘴没有说话,看不出什么意思;什么?桃止?如果嘶吼也算回应的话,那么还是很抱歉,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摊手)。

是夜,郭大路房内。除了郭大路,还另有二人,唤作郭大、郭二。此二人是郭大路的表侄,自幼便由郭大路亲授武艺,练得一身好本事,更难得的是为人忠厚可靠,因此极得郭大路的信任。

“明日一早,你二人···”只见郭大路如此这般低声吩咐,二人留神细听,不住点头。

是夜,除了郭大路三人一夜无眠之外,还另有他人也睡不着。是许飞,许飞一夜辗转反侧,一直在思量下午林图远的话,坐起来又躺下,犹豫要不要去后厨,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起床披了件衣服,决定前去探个究竟。

“你干啥去啊?”被许飞吵醒的同伴迷迷糊糊问道。

“撒尿。”许飞回了句,拉开房门,借着朦胧月光走向后厨。

许飞刚到后厨附近,便听黑暗中有人说道: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是林图远。

“哼,不来怎么知道你要耍什么花招。叫我来厨房?总不会是要请我吃宵夜吧。”许飞对这种自以为神神秘秘其实鬼鬼祟祟的家伙没什么好感,语气上自然也不客气。

“咳。”林图远沉默了会,决定单刀直入,道,“你是不是姓文,或者说现在姓袁?”

“什么过去现在的,你听清楚了,我既不姓文也不姓袁。我姓许,单名一个飞字。”许飞斩钉截铁一口咬定,好容易逃出了中指山,许飞不想再与袁朗之前的恩怨情仇有什么瓜葛,“不管你要找姓文的还是姓袁的,对不起,那你是认错人了。还有没有事,没事,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不等林图远回应,许飞转身就走。

林图远一急,伸手一抓,使出一招小勾手,一把抓住许飞手腕。许飞对来招看的清楚,心中莫名冒出了十七八种躲闪反击的法子,正犹豫要选哪一种时,就被林图远抓个正着。许飞心中懊恼,恨恨想着,下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选第一个。

虽然招式上落了下风,但许飞内力遇到外劲自然流转。林图远只觉许飞手腕的肌肉一阵抖动,手中像捉了条滑不溜秋的小鱼,似有脱出迹象,不禁‘嘿’了一声,五指如弹琴一般轻敲,一一点在许飞手腕各处穴道,化解其中劲道。这时许飞才觉得手腕酸软无力,‘哎呦’一声,被拿的是稳稳当当,再也无力挣脱。

“你,你想做什么?”许飞恼怒道,“我可告诉你,我晚上吃的多,现在憋了一肚子大便。你别想做着什么过分的事。”

林图远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小天,不,小飞。算了,不管你叫什么。请你记住,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许飞翻翻白眼,不置可否:“我人在你手上,你老大,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如果真没什么恶意,现在可不可以让我回去睡觉啊。”

“等等,别急,我想想,我想想。”林图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飞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利索干净,为人果敢的林镖头,私底下竟然如此婆妈,现在被人如此拿住手腕,不但受制于人,而且不雅,真让人看见了,特别是那个大嘴巴的臭丫头,许飞的一世清明还不毁于一旦。许飞真有些不耐烦了:“别墨迹好么。想说什么就说,大晚上的你闹哪样啊。”

“其实…”

“你是我爹?”许飞突然插嘴问道。

“我是你爹,啊不是,我是你爹早年间戍领西境初建文家军时的亲卫。”好容易说完这段话,林图远感觉比与劫匪打一架都辛苦。

“文家军,不是袁家军?”许飞刚问了一句,突然想起袁绍武说自己是袁家的螟蛉子,暗自嘀咕这个文家军莫不是“袁朗”的亲爹所建?

“袁家军?哼,那都是后来的事。不过没有我们文家军,哪来那人的袁家军。这其中纠葛你听我慢慢道来。”林图远听见许飞说的袁家军,面露不屑道。

“犹记得,那年我还不到二十,就背着家人出门闯荡江湖。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说是闯荡江湖,实则无所事事四处游逛,整日里好勇逞恨,打斗胡闹。有一日恰听闻文帅组建文家军抵抗西戎,一时热血就报名参了军。进了行伍才洗去了一身不羁,其中磨炼真是一言难尽啊。中间吃了不少苦,也随文帅打了几场硬仗,如清水之战,还有宣和十年的百骑千里奔袭西戎王帐等等。后来文帅见我薄有武艺,特意与我亲卫一职,我与大帅同吃同住,同进同出。随后几年西戎摄于文帅威风,久不敢犯,边疆初平。这时时文帅也有三年未曾回京,家中夫人思念甚深,于是带着五岁的天野少爷一同前来探亲。”说到这里,林图远深深看了一眼许飞,“说来惭愧,我却因此犯了一件大错。那一日,我带着小少爷出去游玩,说是游玩,也就是带着出去遛遛马,打打猎。塞外没有什么大的野物,多的是野兔,野鸡。那天也是运气好,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一头黄羊,这可是打牙祭的好东西,一时兴起,我带着小少爷策马急追。可谁知,哎,都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善水者溺,善骑者堕’。我在这戈壁荒野少说也骑马走过不下百余次,虽说这戈壁石多,不过我自信就是闭着眼也不会出错。可,可怎料那天生生是出了事,不知怎地,座下老马疾驰中竟然踩到尖刺,一时受惊,我也是大意,没抓紧少爷,一个不慎竟将少爷摔了下来。若只是寻常落马还好,可偏偏又是祸不单行,少爷这额角还磕在尖石上,顿时就昏迷不醒,血流不止。我当时就慌了手脚,赶忙抱起少爷一路急奔赶回帅府,快到府前,我再探少爷你的鼻息,竟,竟,竟是一丝也无。那一刻我真是万念俱灰,想死的心都有了,想文帅待我情深意重,恩重如山,我竟然,我竟然失手害死了他的独子。昏头涨脑中我把人送进了帅府,一时帅府闹得是人仰马翻,喊声,哭声震天的响。便在这时,更让人羞愧的是我心中忽然萌生惧意,怕文帅怪罪,取我这条贱命。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上阵杀敌,刀斧加身都不曾惧,这时倒生了贪生怕死的念头。于是慌忙中我趁着帅府诸人手忙脚乱之时,盗了马匹匆忙出城,这又是一路马不停蹄,走山趟水,穿林过瘴,躲着人烟偷摸赶回老家,想着军中无人知我来历苟活余生。后来躲躲藏藏月余工夫,谁知文帅神通广大,生生是找到了我。只不过是遣人来告诉我说少爷只是假死,所幸‘四更阎罗’贾神医就在左近,方才无事,也不苛责我逃兵一事。着我返营也可,留家也可。一因当时镖局正值多事之秋,一因心中羞愧,我遂告请回乡。此后十数年一直感念文帅恩情于心,可以没有文帅就没有我林图远。当听闻朝廷通告天下文家军漠河惨败,将主帅下狱治罪之后,我是一万个不信。千里迢迢赶到京师,才发现迟了一步,可怜文帅一生忠君为国,一生胜仗无数,只因一败最后落了一杯鸩酒的下场。”林图远说到这,再也忍耐不住,一个大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而许飞内心是一点波动也无,只当听别人的故事,甚至对这老套的情节有些无聊,对什么大战、坠马、死里逃生,也全没一点印象,连代入感也无,等林图远哭得够了,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我就是他,我就姓文?”

“你和文帅年轻时长的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文帅的独子。不信你摸摸看,你额角理应有块疤痕,应该就是当年我失手落马的错。”

许飞撩开鬓发,摸摸自己额角,指肚隐隐有凹凸不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