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独孤凌寒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了天师密风对自己夫人的斥责,心中痛恨,正要化出云刃,向对方扔去,不想脚刚迈出一步,就有万丈光芒将他阻隔。
众人再一看,却发现,那光芒呈现出一个狭窄的囚笼,将摄政王独孤凌寒再次关在了里面。
看不见的囚笼。
“你……言而无信!”蓝叶气急,徒手向天师密风出掌。
天师密风退后,两个徒儿却使剑阻挡蓝叶。
“来,我们一起将他们的同伙抓起来!”底下那扮作百姓的弟子一声令下,立马奔跑上看台。
片刻,洪流般的人群,就将轻苓她们给围拥住了。
正要动手,阿影提醒,“不要动手,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是,我们不动手,眼看着他们……”
阿影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局,故而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
蓝叶这边救不下自己的夫君,那边又无法相救自己的朋友。
眼看着底下那些百姓将木眠、木言两个姑娘的衣袖扯坏了,她只好尖声一嚷,使用轻功,跃过去,出掌运用内力先护主了那几个朋友。
凌厉的掌风将奔上前的百姓推下了看台。
有些受不住的老人因为摔下,骨折了。甚至于死了。
天师密风捡着这个机会,再一次煽风点火,“看,妖、女使用邪、术杀人啦,杀人啦!”
蓝叶声嘶力竭地叫嚷道,“你……够了!”
她感觉自己被四周的吵杂声逼疯了,双眼红肿,最后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这边摄政王独孤凌寒无法冲出囚笼,看着自己的妻子发急吐血,立马有些心疼。
那双黑眸也在此刻变成了深蓝色。
白伊已经忍不住了。
他眼角落下的泪水是朱红色的,一滴掉落在地,便是一个坑,震得那光柱囚笼忍不住颤抖了好几下。
天师密风以及在场的人都感到了那点儿震动。不免抬头去看。
这才发现,那男人一双眸子变成了深蓝色,脸颊上还挂着血泪。
天哪,真的是……真的是恶之神?
“白伊,你要做什么?!”心头的摄政王独孤凌寒害怕他做傻事儿,想要阻止。不料白伊捂着胸口,悲戚地说,“凌寒,我不能再陪你了,若非我,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今日,就让我自己来结束吧!”两手朝天,啊地一声,那如发威的狮子一般叫出的声音,仿佛要把幽冥虚境这个世界毁于一旦。
蓝叶脖子上的月牙宝石经过召唤,立马放出一束光来。那光芒扑天盖地地迎向天师密风。
天师密风身上只感觉到有鞭子在用力地抽打着自己,伴随着的还有狂风吹骤的冷意。
啊地一声,当场,天师密风便吐了血。
他没有死,但他再也没有办法使出任何幻、术了。
瘦骨嶙峋的他看起来愈发凄怆。
他呆滞在地,说不出话来。
里间的摄政王独孤凌寒手心的云刃忽而披劈开囚笼,光明正大,出人意料地站在了看台的中央。
他大步向蓝叶走去,两手握住了蓝叶的手。
声是沙哑的。
“小叶儿?”
“凌寒?”
白伊默认,深蓝色的双瞳盯了她半晌。
蓝叶知道自己喊错,随之又真诚地补了一句,“在我心中,白伊和凌寒一样,你是他,他是你。”
这话罢,白伊笑了,手掌抬起,抚弄着蓝叶的脸,“在东越国,我只在你面前出现过三次。小叶儿,如今,我必须得走了。你要好好对待凌寒,他不像我,一生自有幽冥之术护佑!”
蓝叶覆盖着他的手,笑魇如花,“我知道,我会的。”
“那……我就放心了!”他说完这句话后,手掌突然散出金黄色的火焰,看向底下一众,“我从未后悔一生护佑你们平安,尽管你们背弃我,伤害我。今日,我以神之身,为你们祈祷,愿你们在幽冥虚境一生幸福!”说罢,目光瞟向天师密风,“密风,昔日你在知道我乃恶之神的时候,便将我骗入冰火之笼,囚禁于我。但你从不知道,其实我想去哪个地方,无人能够阻止!”
天师密风神色衰颓地问,“当初你明明可以逃出来,为何还要受我控制!”
“因为我也想……被人善待,被人认可!我总以为你们会因着我的那些好,认可我的功绩,相信我的善心!所以我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就为了你主动同我道歉,将我从冰火之笼放出来!直到最后我肉、身烤化,骨头成灰,只剩下一丝灵魂,我才明白,这一生,恐怕永远也出不去了。”他手掌抚着胸口,“在这临死之日,请以我的死,换我挚友的生!”
话落,三滴朱红色的泪坠下,可在坠落地面时,飘然无踪。
摄政王独孤凌寒身体里住着的灵魂随风而逝了。片刻,他本人也往看台倒去。
蓝叶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
“白伊,你不陪孤了么?”
“凌寒,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小叶儿就剩你一人了!”
……
蓝叶抱着摄政王独孤凌寒,心里也在问。
“白伊,谢谢你曾经给了我夫君第二条命!”
“不,应该是谢谢凌寒给了我重见光明的机会!”有光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晃过。
蓝叶那才感受到,白伊的不舍。
……
独孤凌寒昏迷不醒,蓝叶拜托看台上的几个好朋友照顾一二。
木眠和木言两个朋友答应了。
蓝叶走向天师密风,轻声问他,“天师,你后悔么?”
天师密风嘴里絮叨着,他没杀我,没有杀我,没……没杀我……
“是啊,他原本该杀了你,却还是放了你一条生路,里间种种,你该知道。”面向众人时。
那些百姓纷纷落泪,抬起两手,郑重其事地拜倒,“拜见少主夫人!”
蓝叶只道,“少主体恤诸位,为诸位祈福,还望诸位日后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再生事端!”恭敬地欠身后,笑盈盈地走向几个好朋友,“不知道,能否去几位的阁中坐个片刻?”
十二妖媚一笑,“既是知己,何需多礼?”手一伸,便带着蓝叶起身。
几人自幽冥宫离开了。
留下身后一众白衣弟子。
刚刚白伊少主所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面对白伊少主那悲怨不已的话语,众人沉默,羞愧,无言以对。
各位百姓匍匐叩首,迟迟没有站起。
……
带着夫君到得阁中的床榻上坐了许久,蓝叶方谢过了众人。
不过,幽冥虚境这一旅途,到今日这会儿,便彻底结束了。事实上,蓝叶将摄政王独孤凌寒带到阁中时,就知道他也许不会醒来。
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失去了幽冥虚境的白伊少主的灵魂,就等于无法在这幽冥虚境生存下去了。
“王妃,你……”
“我知道,他在这儿不会醒了?”蓝叶手指擦着他的脸,而后有些愧疚地转过身,向众人道歉,“我蓝叶对不起你们,明明可以……”
“我们几人都看得很清楚,少主他……是甘愿为你们而死的,况且少主只有一缕灵魂,要想抵抗天师,必得搭上自己的一条命!”阿卫背着手,专注地说道,“变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无需如此自责。王妃,眼下,摄政王只能是东越国的人了。恐怕你得带他出去,才会苏醒。”
“嗯,我知道。”蓝叶再谢,“多谢你们在幽冥虚境对我的帮助,从今以后,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木眠和木言凑上来,一把抱住蓝叶的胳膊,“王妃姐姐,你……你若以后受了委屈,就到幽冥虚境来。反正我们几个,时刻欢迎你。”
蓝叶抱住她们,感动地笑了下,“那是当然,无论如何,我都有一个处所,不是么?”
回来的姑娘怜花愁眉苦脸的,面容甚是憔悴。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爱慕着白伊少主。
一直没有放弃入冰火之笼救出白伊。
因为她自身没有能力。
今日当她看到白伊少主以一缕灵魂,救下蓝叶的时候,她便知道,白伊少主,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泪落眼眶,许久,满是悲伤地说,“蓝叶王妃,少主今生很喜欢你,既然他已经死了,那我就为你弹奏一曲吧!”
蓝叶默认了。
悠扬的曲子飘出阁楼,蓝叶听得唱起了歌词。
夜未央,风吹雨打浮萍……
所填的词同它的曲如此契合,连她自己都忍不住伤怀。
走到塌前,她搀扶起摄政王独孤凌寒起身,却有些迷茫。
回头看向几位好友,“遭了,我忘记出去的路了?”
十二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也许,我可以送摄政王和王妃一程!”他附耳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王妃,你可以闭着眼睛,想一想你想见到的人,如此,那镜子便可以带你回去了?”
蓝叶惊奇,“有那么神奇?”其实她心里并没想其他的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这镜子是个宝贝,那她完全可以拿来验证验证真假。没准儿真的可以让她见到想见的人。
当时,她的脑子里想的是好朋友衣广泠和李诗语,因此,镜子里发出的一束光,便把她和摄政王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她还沉浸在那镜子不可能将她带到好朋友身边时,他们已经出了幽冥虚境。
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两肩都带着刺骨的冷意。
不自觉地团了一下脚,睁眸看来,却发现四周有人。
全都盯着自己在看。
而身周全是负着背篓的小百姓。
“姑娘,姑娘……”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蓝叶反射性地起身,往后瑟缩了下,“这儿……这是哪儿?”
“这儿是羊城啊?”有人笑了下,“看姑娘的装扮,应该是荆阳帝都的人吧?”
羊城?荆阳帝都,怎么没有听说过,东越国和流云国的帝都都不是荆阳啊,怎么回事儿,她来到哪里了?
越想越害怕,她快速地站了起来,随之屏住呼吸,“你们这主事儿的人是谁?”
“主事儿的?”一旁的老伯有些不明其意,思考许久,终于笑道,“姑娘敢情是迷路了吧,这样吧,我们带你去见我们羊城的王爷和王妃?”
“王爷,王妃?”蓝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们这儿是什么国?”
那老伯噎了好半天,才答应道,“北屿国!”
“北屿国?”蓝叶听得有些懵。心想她在幽冥虚境的时候,明明面对镜子想的是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啊,怎么可能到……这里来了?这儿……来了,难道是告诉她,她的朋友也……穿越到这个国家来了?可是……可是她来了这里,那自己因为想她们来了这里,凌寒……凌寒他……?
天哪,想了好半天,蓝叶才记起自己的夫君。
抓着那老伯的手,她着急地询问道,“老伯,你……你刚刚看见我身边有什么人么,就是一个男人,你……你看见了么?”
那老伯摇摇头,有些无奈,“姑娘,老头子看到你的时候,你身旁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只有你一个?”
“我……一个?”蓝叶听到这话,忽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走过路过的人都好奇地过来询问,可都没有问出个名堂。
“这姑娘大概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儿,不如……不如我们去找王爷和王妃过来看看?”有人这么一提议,立马有人快速地奔到羊城禀报去了。
……
羊城之中。
衣广泠支着下巴,拨弄着炭炉子里的火,有些烦忧地看着身旁的月如笙,“如笙,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风辰国,见诗语呢?”
“怎么,泠儿又想念你那好朋友了?”月如笙大感狐疑地笑了下,“可是为夫记得,这才不见几日么?”
“你怎么能够知道我的这种心情呢,诗语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我……我压根没想到她也会穿到这些地方,所以一碰到她,心里边就开心得很。另外……另外我们女儿听说那边有个哥哥,吵着要过去看看,说是她想瞧瞧模样,看看适合不适合拿来做夫君。”
“小孩子胡闹,你也跟着相信?”月如笙瞠了她一眼,“泠儿,你这几日,似乎没有发现,她看……看阿阳的眼神?”
“义兄?”衣广泠捂着嘴巴,“你的意思是……那小丫头对义兄……”
月如笙解释,“倒没有旁的,只是她这几日一直在同我说,必须找一个像阿阳这般开朗活泼的男人?”
衣广泠噗嗤一乐,“你就没同她说,你这个样子的男人更好么?”
“我怎么可能不说。”一提起这个,月如笙无奈地耸肩,“不过她说,她不想像你一样,爱上我这样冷冰冰的男人!”
“啊哈,看来我女儿有不同的品位么?”衣广泠打趣道,“原来也有女的不喜欢你这号的么?”
“女儿这么看扁我,你还有心情笑?!”月如笙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心情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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