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思念成疾,浩渺雪山
作者:静沫人生      更新:2020-03-24 18:36      字数:5597

野草纷纷,枯竭带雪。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衰败之景色。

忽然一列马队突然而至,一匹马上,坐着一个人,身上一件黑色鹰袍。腰间深褐色腰带,绣着长蟒。丰姿绰约,魅、惑众生。

那马上之人,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抬到眼睑之上,望着山野四处。雪日下,那穿破云层的朝阳,徐徐地照耀下来。

枯草上厚重的雪便于一时间,悄然融化。

速度变化多端。由起初的温度,到正午时分,消融得更快。

“王,今日我们已经走了许久了,是时候回府了?”身后同样坐在高头大马上,瞧着摄政王独孤凌寒背影的属下长迎,不忍地提醒了一声,“若再不回去,只怕天儿就快黑了。”

摄政王独孤凌寒目光豁然明亮,他停留片刻,忽而伸开另一只手。侧眸看向身后陪着他出来的几个军、中兄弟,“你们先回去吧,孤再翻过那座山去看看?”言罢,他身下那匹马,前蹄豁然高抬,在一声嘶鸣声下,凶猛地往前方飞奔而去。

速度之快,无法形容。

在属下长迎等几位军、中兄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摄政王独孤凌寒的身影已经淹没在雪山之下。

属下长迎勒着缰绳,看了看几个跟在身边,脸冻得红扑扑的兄弟,犹豫了下,决绝地说道,“罢了,王还要寻找王妃,我们就先行回去吧!”

“是!”几个跟着的兄弟同出一辙地叹了口气后,就又拍着马股,回东越国帝都。

他们这么快马加鞭地找人,已经不下半个月。天寒地冻,冰结雪积。时间越往后走,天儿就越是冷。

渐渐地,到最后。摄政王独孤凌寒那等待隐忍的心就爆发了。

从起初的等待,变成了最后的寻觅。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找,一直找。

这就是摄政王独孤凌寒此刻活下来的信仰。在他的心中,蓝叶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他也不会相信蓝叶就这么无情地离开了自己。

如果自己的心足够真的话,那么在竹林里,从手掌中的水雾凝结的水珠看到的物便是真的。

他的妻子蓝叶,坐在床上,瞪着迷茫的大眼睛,身上盖着被褥,额头上大汗淋漓。

冬天,她怎么可能那么热?

除非,她因为什么而急,而热?

这个可能,他联想到了做噩梦。

曾经一起时,他经常会看到自己的妻子做噩梦。每一次噩梦惊醒时,就是那样一个让人心疼的面容。

甚至有一次,小叶儿在噩梦后,便睡不着。还是他自己拥抱着妻子,哄着她睡了会儿。

如今,摄政王独孤凌寒已经翻过了那座山,他也因为过累,身心俱疲。只是雪山过后,依然是雪山。

连绵起伏的雪山之中,寂静异常。偶尔被自己惊动的一两只鸦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又以最快的速度惊飞了。

“小叶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摄政王独孤凌寒跳下马背,神情悲痛。看着身前的一棵大树,猛烈地抽打。

拳打脚踢后,靴尖上带了雪花。而坚硬的拳头却因为过于地用力,带上了血。血掺杂在雪花之中,凄怆的场景下,显得尤为地可怜。

一个为爱的男人,在这雪山之中,哭得泣不成声。

总有人说,再苦再累的男人,绝对不会哭。他只会选择忍。

可是哭是每一个人的权力,做为男人,在没有任何人在旁的前提下,他也可以为了心中的悲,努力地哀嚎两句。

毕竟……他心痛啊?

“小叶儿,小叶儿,你在哪儿……”他张着嘴巴,朝着那浩渺的雪山大喊。

无奈,他怎么喊,雪山回应他的,都只是一声又一声,厚重的雪把树枝压断,亦或者雪掉下地来的摩梭声。

然而,心有灵犀的两人,总有一丝感应。

蓝叶听见了,却没看见。

她大概是冷不丁地站起来了,也是冷不丁地问了下身旁坐着的衣广泠和月如笙,“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然而她喜出望外地回头,想等待肯定的回答时,衣广泠和月如笙却用那种诧异莫名的眼神瞪着她。

蓝叶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貌似在告诉她,不可能,没有可能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可能?

“怎么,你们没听见么,你们没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么?”她着慌地扑到两人跟前,试图能够得到点儿什么实质性的回答。

然而衣广泠却怔了半晌,说了句容易打破人梦境的话来,“叶儿,没有人喊你,你……一定是听错了,亦或者思念过深,出现幻听了?”

“不,不可能。”蓝叶挥动着袖子,再往窗户之下探去,却哪里有什么声音?

哦,不。声音非常多。只可惜,再也不是蓝叶刚刚听到的声音了。

而是许多小贩的叫卖声。亦或者在东璃国帝都众多穿梭来去的行人罢了。

“凌寒……”失落地叫出这两个字后,蓝叶才回目,看着衣广泠,“广泠,我要回去!”

“叶儿,你……”

“今天我就要回北屿国,我要从你们北屿国找起,我一定要回去!”她那笃定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衣广泠知道她过于思念家乡,也了解她那深深地思念境地下,不得的凄怆。

故而什么也没劝,就点头应道,“好,叶儿想什么时候回北屿国,就什么时候回北屿国?”

蓝叶惊喜若狂,“真的么?”

“真的?”

衣广泠看向一旁的夫君月如笙,“如笙,我们辞别父亲,便立马回去吧?”

“好,为夫这就去!”几乎不停留地去向阁中之人告辞。

蓝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月如笙就已经出来了。

“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们就赶紧动身吧?”月如笙行到蓝叶的身旁,温和平静地说道,“蓝叶姑娘,万事儿都莫着急,世间之事儿,都是有解决办法的。”

“谢谢!”蓝叶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月如笙时常是个冷漠的人,绝对不可能对一个还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说出这么亲切的安慰话。但对蓝叶,他却毫无保留自己的温柔。

不是因为他对蓝叶存在什么不轨的心思。而是他深爱自己的夫人衣广泠,看着自己夫人对于这蓝叶姑娘的着急和关怀,他便明白,这蓝叶姑娘是自己夫人一个特别在意的存在。

自己这么做,大概就有一点儿爱屋及乌的意思在里头吧?

从东璃国帝都离开的时候,在竹楼的那个兰叶姑娘还特地前来道别。

蓝叶站在马车前,仰头看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兰叶姑娘。

“妹妹,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兰叶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包好的酸梅,“这是小风子让我带给你的,若是路上,想吐,就吃一两颗。”

蓝叶伸手接过,笑了下,“是什么东西?”

兰叶姑娘别有深意地眨了下眼,“还能是什么东西?当然是酸梅了?”

“酸梅?”蓝叶愣了下,忽而转过眼,盯着对方,“兰叶姐姐,我哥哥呢,他……怎么没来?”

“他说今日事儿太多,不方便送你。因为知道我要来送你,所以就让我带这东西给你。蓝叶妹妹,小风子可是很心疼你的。”兰叶姑娘说完,拱手道,“下次再见,希望蓝叶妹妹已经见到自己的夫君了。”

“借你吉言,我会的!”蓝叶娇俏地点了下头,“那兰叶姐姐你呢,什么时候回风辰国?”

“说真的,我啊,还真想回去看看呢?”兰叶姑娘手掌拍了拍马儿的脑袋瓜,“来了这东璃国这么久,真不知道我们将军怎么样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坐在马车里的衣广泠听到蓝叶说到风辰国,不由地伸手,抬起车帘,看向那高头大马的女子,“姑娘是风辰国的人?”

“呵,是啊。流岚王妃也去过风辰国么?”兰叶姑娘答应得非常痛快。

“那你可认识你们风辰国的卿羽将军?”衣广泠一好奇,又道。

“当然认识,我的上峰就是卿羽将军!”兰叶姑娘点点头,又对衣广泠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感到怀疑,“怎么,流岚王妃也认识我们将军?”

“何止认识,我和你们卿羽将军是生死之交!”衣广泠笑盈盈地跳下来,附耳同蓝叶交代了两句,随之望向马背上的兰叶姑娘,“等到回北屿国,我们会再考虑去风辰国见你们将军的,不知道那时,可会再同姑娘相见?”

兰叶姑娘震惊,“是么,没准儿到时候,我们真的会再遇见!”

三人笑意至眼,脸上的真诚溢于言表。

雪花漫天下着。

马车里的月如笙禁不住插了句嘴,“雪下大了,赶快启程吧,别耽搁了!”

“嗯,好,我们就来!”衣广泠爽快地应了下,立马就拉着蓝叶的手,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蓝叶还对着车窗,向兰叶姑娘招手。

这是一个名字同她相似的大姐姐,同时也是一个让她遇上自己亲哥哥的有缘人。

马车徐徐走出城门时,一处酒楼上方,才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不是旁的谁谁谁,而是摄政王骆礼。

身后的管家老田飘忽地问,“王,为什么不送送蓝叶姑娘?”

“她向来感性,若是知道自己因为念家,而丢弃了我这个刚刚相见的亲哥哥,一定会内疚的。她是有身孕的人,所以我不能……带给她自责。她是我在这儿,可以好好对待的一个亲人了,也是唯一一个了。”说罢,两手放后,叮嘱身后的管家老田,“老田,我们也也走吧,这儿终究还需要我们独自奋斗!”

“是,王!”管家老田快速地跟上去,那眼神里的飘忽意思,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情深。

在某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自己的亲妹妹。说什么,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然而彼此却都要因为身份上的局限,分离,这个中无奈,只能自己去忍,去摆脱。

上了马车后,月如笙按耐不住地笑问,“怎么,你们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么?”

蓝叶看了眼衣广泠,示意她给眼前的夜外面殿下解释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我,还有叶儿,还有……昔日你见过的卿羽大将军,是生死之交,是最最要好的朋友罢了!”衣广泠天真烂漫地扬起眉,“如笙,就好像你同郁华世子,同那些阁中兄弟一般!”

“是么?”

“当然了。”

“那可真是好,我的泠儿不会孤单了!”月如笙的兴奋话语里,透着他对妻子的宠爱。

坐了半晌,蓝叶笑问道,“广泠,你和王爷应该有孩子了吧?”

“是个女儿。”衣广泠答应得爽快,“她叫淼淼。”

“淼淼,真好听!”蓝叶微笑动唇,“那么,你女儿长得一定像你。”

“若真像我,那就好了。”衣广泠愁眉苦脸地说,“像我的话,她就能够找一个同我品位差不多的好夫君,我……我也就不用每天替她操心了?”

衣广泠同月如笙的女儿因为不喜同自己的娘亲喜欢的夫君一样,所以想着闯荡江湖,给自己找一个比较活泼的夫君。

可是感情这种事儿,也是需要缘分的。她为了给自己找男人,就这么抛下母亲和父亲,也实在是野得可以。

当衣广泠将自己的女儿淼淼身上发生的事儿同蓝叶讲完了以后,他夫妻二人才开始叹气。

蓝叶宽心地笑,“没那么严重,她迟早是会回来的。况且……没准儿淼淼真能带一个让你们钟意的女婿回来呢?”

“真的么,叶儿,那丫头可……”

“哎呀,你一天就是想得太多了。”蓝叶往衣广泠的身边靠了靠,两手捏了捏对方的肩膀,“你呢,就在羊城好好地等着。待到淼淼玩累了,她自然就回来了。而且不需要你们多加操心,她就会明白,江湖险恶。吃亏了,就再也不可能离开你们半步了!”说到最后,她又乐极生悲,“若真能经历了磨练,就遇上真爱,岂不是好?”

适才听他夫妻二人说起女儿,一脸地郁闷。想来女儿在家里,也是古灵精怪,搞得家里很不安宁。倘若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能够在闯荡江湖的时候,慢慢成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谢谢你,叶儿。你说得不错,我愿意将她放出去胡闹,也正是希望她能亲自明白江湖险恶。果真到那时,即便她遍体鳞伤,我也无所谓了。”衣广泠想到自己少时,跌跌撞撞过活的情景,就忍不住泪眼婆娑。

月如笙瞅见,心疼地抬手,给衣广泠拭泪。

衣广泠眼神闪烁了下,示意夫君注意,身旁还有叶儿。

蓝叶却咧着嘴巴,转过脸,“不用在乎我,你们继续继续!”

衣广泠扁唇,不好意思地逗趣道,“叶儿,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呀,就是给你们夫妻二人恩爱的机会么?!”蓝叶挑弄了下眉,“挺相配的两个人,怕什么!”

“太坏了,你!”衣广泠气地同蓝叶打斗了起来。一人一拳地,感情异常深厚。

……

从东璃国赶回北屿国的这一路上,有很多东璃国江湖中人沿路相送。

他们在相送时,会站成一排。

月如笙聆听到阁中的音,手抬起车帘,看向外,“你们听?”

蓝叶动耳,“这些人拨动树叶的内力醇厚,想来都是些高手?”

“他们都是七星阁的朋友!”月如笙笑了下,手掌伸向地面,吸了片叶子到得手心。片刻,于纷飞的雪中一抛。

那片树叶在空中轰然炸成许多小片,往山头那队伍行去。

一白衣黑须的中年男子笑道,“少主多少年没回来了啊?”

“是啊,这次回来,还没住个几日,就又要走了!”伤悲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

“不过……有流岚王妃在侧,少主也一定不会不开心的吧!”有人暗自回应了声儿。

“哦,对了。少主和流岚王妃不是育有一女么,孩子呢,孩子多大了?”那中年男子又打听道。

身后之人再回答,“那丫头我倒见过,十五来岁了吧,长相灵动可爱。挺随少主的。只是……这性子同少主和王妃大不相同,怕是日后要吃些苦头了!”

“别说这些话,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那丫头安然无恙。少主交代的命令,我们可莫忘了?那丫头是少主的心肝儿。”这中年男子一声催促后,复而又扭转脑袋,“哪,少主走远了,让兄弟们解、散了吧?”

“是,遵命!”身后较年轻的人答应了声,立马转过脑袋,以七星阁规矩让众兄弟解散。

月如笙再没听到任何动静时,又笑了,“他们回去了?”

衣广泠单手支着下巴,“如笙,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有威严?”

“为夫的威严,也就是你的威严!”

蓝叶附和地拍了拍手掌,说出一句十分相应的口令来,“王爷狂宠妻,旁人看得真!”

衣广泠嘟着唇角,“叶儿,你的男人也这样?”

“呵呵,他可能要比王爷更加……无赖!”蓝叶欲哭无泪,“最起码他会说,为夫越是这么有威严,夫人你越是容易沦陷!”

衣广泠和月如笙听后,毛骨悚然。这……这么的甜蜜状态,果然他们年轻那会儿才比较适合。

是啊,谁又没有年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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