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然站在柳树背后，一脸淡漠。

是谁跟她说好身材就是要拿出去给人看的？还经常拿画报上的电影女郎给她看，说她长得比画报上的女明星还漂亮。

是了，要钱花，做衣裳，有诉求的时候，叫母亲比她这个亲生女儿叫的还甜。

私下里……

前世，自己是真傻！！！

不过，现在也不是反省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去阻止母亲和继父的这一次争吵。

前头，继父刚刚进门，里头还没有传来说话声。叶悠然便顾不得许多了。

“娘！”她站在院门口大喊了一声。

也幸好，杨氏没有在里屋，刚研究了新的花色染料，在院子边晒，听见女儿的呼喊声，她手里心里一顿，这才放下了活。

眼睛里的躲闪，倒是泄漏了她的担心，以为女儿又是因为学堂的事情来闹腾来了。

“怎么了？桃子。”叶悠然在没来叶家时叫秦小桃，杨氏叫桃子叫习惯了。

“娘，我决定了，我还是明年再考吧？这回就让给小苗姐姐上学算了，我复习一年，争取明年考到甲班去。”

香山学堂是江东省最好的学堂之一，每年招生100名，甲乙丙丁四个班，一个班25个学生。

香山学堂对接江东最早成立的大学香山大学，但是，整个学堂只有前二十名能直升。按照往年的数据，一般，前二十名甲班就得占了十五名。

“嗯？”杨氏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就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女儿，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明明前几日还是吵着闹着要念书的。

杨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整个人有点儿恍惚。

而叶悠然自己心里也是一颤。

“娘，我错了。”凄凄楚楚，委屈兮兮的话音未落，她已经控制不住，拔开腿快步跑了过去。张开的双臂一下子从前胸绕过去，抱住杨氏的后背。

杨氏消瘦的背，在叶悠然的掌心下，隔着衣衫都觉得单薄。

头埋在杨氏的肩窝，叶悠然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十年了，失去娘亲，失去唯一的亲人，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走上了不归路。

十年，身为女儿，她没来得及为娘亲尽过一分孝心。

十年，身为女儿，她没让自己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娘亲过世，她都没让她安心闭眼睛。

十年的凄苦岁月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蜂拥出来。

叶悠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也没有时间去探究。

“娘，我不去念书了，我错了，我不争了，我只要您好好的。您好好的。”

繁杂的心情反复奔涌，叶悠然已经语无伦次，抱着杨氏瘦弱的背，一下一下收紧，豆大的泪珠扑簌着几乎打湿了杨氏的衣裳。

“怎么了，桃子？是小苗又欺负你了？”

杨氏快吓傻了。

这是叶悠然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崩溃。

杨氏伸手抱住女儿，一只手颤抖着在她后背上拍着。整个人惶然无措，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也跟着红了眼眶。

她一个跟人私奔再嫁的女人，享受了叶家的财富，叶大川的宠爱，人人都道她命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个中心酸。

女儿骄纵，她不敢多教育，生怕她逆反。她本身就寄人篱下，不敢再刺激。

可是，有些好东西，她却也不敢太为她争取，生怕家里人对她厌烦，害她被孤立。

这几日，杨氏正头疼不知道这么劝女儿放弃上学这件事情。

一边不敢撕破脸，一边怕女儿受刺激，从叶悠然生气、发烧以来，她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怎么休息。

“怎么了？桃子，你说话？”杨氏有些慌。

“乖乖。”

“谁欺负你了？”

“是娘没用，我的桃子……”

杨氏担惊受怕，一声一声问，问着问着，声音哽咽，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