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静伤心的模样，韩小磊终于坚难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这是替我爸爸说的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学姐，真的对不起。”

安静蹲下身子，抱住双膝，日记本从她手中掉在地上。

十年前爸爸惨死在她面前的画面像是又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那满地的鲜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她的爸爸。

十年了。爸爸的模样似乎早就在她的脑海里模糊了，可是当往事从提，印象依然那么深刻。

她记得，在那棵紫薇树下爸爸在教她写作业，爸爸总是特别有耐心，从来不对她发火。爸爸和妈妈的感情也特别好，他们一家三口是那么地幸福。可是爸爸在那一天却和妈妈吵架了，小小的她不知他们为了什么吵的这么凶。好像是妈妈哭了还打了爸爸一耳光，后爸爸一气之下出了门。

她在身后喊爸爸，可爸爸只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绝步离去。

于是，她便跟着爸爸一路，她太小，走的太慢，跟不上爸爸的步伐。

慢慢地，爸爸的身影就不见了。她也迷路了。后来，她见好多人往那条街道跑，小小的她好奇心重，也跟着去，却看到了爸爸的脸，倒在血泊中爸爸的脸。

安静哭的不能自己，她埋着头，眼泪掉在地上，‘啪嗒’一声，仿佛眼泪有声音，那是心痛的回音。

站在天台上的夏晓晓望着安静这副样子，笑了起来，“安静，你的人生可真可怜啊！放心，明天的你会更可怜，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就等着瞧好了。”

“别说了！”韩小磊对夏晓晓怒声道。

“为什么不说？”夏晓晓揶揄他，“是你跟你爸爸害死了她爸爸，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韩小磊没有狡辩，低头像是默认。

安静没有理会他们二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许佳丽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许佳丽很是开心，然而安静直接了当的一句话，让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安静问她：“妈，当初你和爸爸为什么吵架？为什么爸爸会离家出走？”

沉封在心底的记忆被翻开，许佳丽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伤感，“妈，不记得了。”

“是吗？”安静问。

“是啊，太长时间了。怎么了，小静？你要是想你爸爸了，我带你去看他。”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或许那记忆并不太美好，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的她也不想再过多地追问了。

“小静，不管发生什么，妈妈永远都会陪着你的。”许佳丽温柔地说道。

“嗯，我知道。”安静布满泪水的脸上浮现着一丝笑意。

她知道明天可能是一场暴风雨，那些流言绯语会像病毒一样传遍学校的角角落落。可是，那又如何，她早就习惯了。

人生已经那么多苦痛了，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好好活着，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如安静所料，第二天，安静再次站在曾经她被教导主任批评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场景，可是物是人非。

那个曾勇敢为她发声的少年，那个走上台拉着她的手鼓励她的少年，那个陪她罚站陪她跑圈的少年。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有了。

她静静地站在台上，面对全校学生怪异的眼神，以及教导主任悔辱的言词。

她知道当教导主任说完，她就可以解脱了，她会离开学校，回到b市，回到妈妈身边。

可是，当偌大的操场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多日不见的身影，安静平静的内心产生了微微的波动。

黑衣似墨，那个少年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旁若无人地慢慢地从人群中向她走来。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穿黑色的衣裳。第一次，是那次他带她去北方看雪。

如果说穿白衣的他像顾明燚，那此时穿黑衣的他便是程风真实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