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说……”萧青脸上有些担忧。

“青儿，你别多说了，她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见我们。身为孟家的最后一脉，我只有牺牲自己的女儿保护好孟家。孟家的根，要断，也要断得有价值。”

“老爷，你都是为了孟家好。”

“是啊，都是为了孟家。孟家欠几个女儿的，我孟别以后用这条命来还吧。”

孟别看着马车消失的巷道，眼里恍惚看见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那个穿着红衣对着他嫣然一笑的孩子，那个跪在孟府门前咬着牙的孩子，那个装作受尽屈辱受尽委屈的孩子……

“娘！摇光她……”

听见这个声音，孟别的身影晃了晃，萧青脸色一白，转过身，“琳琅，你这是……”

“摇光今早到我房里，对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让我代替她向大家说声感谢。她想要试试父亲送的衣服，做做当女侠的梦，我准了，谁知她换完衣服，转手就劈昏了我。”孟琳琅脸色也是一白，隐约知道了什么。

萧青作势就要徒步追上去，“琳琅，让你大姐……”

一只手拉住了她，扶住她的身子，“马车远了，追不上了……”孟别的声音像是老了十岁，低沉得可怕，随后他对着空巷喊道，“孟摇光，出了孟家，你就再不是孟家的人！”

那声音用内力传了好远好远，柳月街街上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不过几刻，这句话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皇宫里的某个人耳中。

听见门外动静的几位小姐也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边一脸苍白的孟琳琅，也是脸色一变。六个姐姐都在，唯独缺了孟摇光。

“进去吧。如果天要亡我孟氏，我孟别没有怨言。既然到最后，她要独自选择这一条路，那今后，她与孟府，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生死，孟府的生死，各凭命数。”

孟别说完话，大门“咚”的一声，关紧了。

听见孟别用内力传来的话，孟摇光的身子颤了颤。

父亲……

之前的那一句父亲，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叫。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懂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现在，她终于懂了。

昨晚她早早的离席，不是因为饭菜无味，而是因为她发现了饭桌上众人神色的不对。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一抹很明显的担忧。她隐隐猜到，是因为火骑兵送来的密令。所以她才独自到了孟别的书房，看见了摆在桌上的两道密令。

两道密令上都只有一个名字——孟摇光。

孟摇光抱着怀中用布条缠得紧紧的巨剑，隐约可以摸到剑柄以上两尺的断裂处。这是今早老头离开的时候交给她的。看起来像是废铁，但老头说如果找到巨剑的另一边，这剑就是一把天下名剑。

她可不管这是不是名剑，只是看这剑顺眼，拿在手中也不像看起来一般笨重。她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母亲说得没错，就算对于孟府，她只是一个不详的人，但到最后，无论是站在孟府的位置，还是站在她的位置，她的父亲，最后还是选择了让她自己做决定。

就让她做最后一点事，从此切断孟府不得不与她相连的命运。哪怕，她从未在那里得到过多少温暖，但是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家。只有不恨，她才可以准确地做下决定，不恨，她才可以不负自己对家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