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有什么不可
作者:臻棠      更新:2020-04-01 05:49      字数:4485

澹台无昭琢磨起焰凤口中的‘掳’字,漫不经心地眯眸反问,“赵悠宁?”

焰凤继而回道,“是,文涵郡主于两日前离府出走,出京不久后与君破的人马撞上,他似是用了什么手段,绑了她。”

澹台无昭闻言,薄唇斜勾起一抹嘲弄冷寒的笑……未抵京已思虑起如何对付他,哼,掳了赵悠宁,他倒是会制造机会。

“下去,再盯着。”

“是,领命。”

焰凤身影消失,卧房内又回归寂静。

床上闭眸沉思的澹台无昭静默一会儿,忽地,霍然睁开眼,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下地。

……

少顷,穿戴整齐地澹台无昭无声出现在谢臻凉床前。

她睡得很熟,空气中又无奇异的波动,是以,她并未察觉任何异样。

澹台无昭离她很近,却未有任何动作,纵然他确有事情与她说,但并非要紧事,明日说也不迟,他此刻只是没有理由地想来看看她。

他没想吵醒她,但,事与愿违。

谢臻凉床榻左下角的猫窝里,那只高贵呆萌的白猫儿似是一直睁着眼,根本没睡,澹台无昭出现的瞬间,它就察觉到了,没有任何转头看看来人的多余动作,它猛地一个跳跃,便闯进了谢臻凉的床内,蹲在她的脸颊边。

白猫儿突如其来的反应毫无征兆,且速度很快,快到让澹台无昭也猝不及防。

它伸出一只爪子,无声落在谢臻凉的脸颊上,大力推着她……醒醒,小桃花,有人偷窥你。

睡梦中的谢臻凉忽觉脸颊上传来异样,出于防范的本能,她的意识瞬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猛然睁开了眼。

一把扯下脑袋边毛茸茸的肉爪,擒住它,坐起身来。

冷幽幽的桃花眸同时望纱帐外瞥了一眼。

认出那人是谁,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掐住脖子的猫儿,心下蓦地松口气……都是熟人。

松开钳制住那猫儿的手,谢臻凉歉意地摸了摸它的后脑安抚,转眸又看向外头。

她只将头探出纱帐外,面无表情地瞅着离她一米远的某人,沉了声音开口,“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要叫醒我?你让它干的?”

澹台无昭直视着谢臻凉清冷透澈的眼眸,一双特别的金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危险,缓缓地道,“与爷无关……大概是爷的气息太恐怖,它受了惊吓,才慌不择路跳到你脸上求保护。”

谢臻凉闻声,将信将疑地扭头往纱帐里看了一眼,本想研究一下它的神情,却发现它……在她被子里蜷缩成一团,闭眼,睡了!

她嘴角不禁抽了抽,看样子是得不到任何反馈了。

谢臻凉随即放弃探究那只白猫儿为什么要叫醒她的真正原因,又探头看向澹台无昭,狐疑地审视着他,“那你呢?你为什么大半夜地突然出现在我房里?”

澹台无昭眸光一顿,旋即神态自若地回道,“爷方才得了消息,君破已到京城与凤千山见面,他掳来了离府出走的赵悠宁。”

谢臻凉一愣,眼眸眨了眨,而后,唇边刻意地抿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冷冷地道,“这的确是个重要的消息……但不是个急切的消息,而且和我没多大关系,明天说不行吗,一定要挑这个时候?”

澹台无昭此刻深深觉得自己不吵醒她的决定是十分明智的,他所料果然没错……谢臻凉被吵醒后的反应与他预想得没多大出入。

“爷以为你没睡……过来见你睡着,正要走,那个畜生跳你脸上了。”

澹台无昭面不改色地撒谎,暗戳戳地示意:要撒气找它,与爷无关。

床上缩在被子里的猫儿猛地蹬了一下腿。

谢臻凉闻言有些无语,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想再深究了。

正了神色,眸光微凝,“你计划怎么做?君破绑赵悠宁,背后是否有什么目的?”

澹台无昭眸光凉薄,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少顷,很是欠扁地开口,“爷不打扰你睡觉了,事情不急,明日再说。”

啥?大半夜吵醒了她不说,还说起君破的消息勾起她的好奇心,她都整理好心情说正事,他就给她回这个!?

谢臻凉的面色霎时冷沉下来,状似凶狠的一眯眼睛,“呵呵,你滚罢。”

话音一落,人便猛然缩回了纱帐里,无声翻了个白眼。

外头的澹台无昭脸色也是很难看……这死丫头叫他‘滚’?她还真是……不客气!

澹台无昭沉着脸,并未甩袖离开,依然立在原地,语气平和地开口,“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挽留爷。”

咦?挽留他,她没听错!?

竟然没暴走?她都很过分地让他‘滚’了。

谢臻凉诧异,漂亮沉静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慢悠悠地又探出头,“大半夜你逗我玩儿呢?”

她故意板起脸,“你倒底说不说,要说就说,不说,明天见!”

澹台无昭闻言眸色渐深,凝视着谢臻凉,高深莫测地开口,“爷说了……你若后半夜睡不着,莫要后悔。”

谢臻凉心中顿觉好笑,微一挑眉,玩味地眯眼,“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听了。”

澹台无昭淡漠地‘嗯’了一声,“那爷就如你所愿。”

谢臻凉平静地颔首:“说。”

“爷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早晚要入京。”

“不错。”

“嘉王府,爷定然不住。”

“肯定……难道,你要住皇宫?”

那明安帝只怕要寝食难安了。

“不。”

澹台无昭回拒地坚决,谢臻凉又一想,“那是相府?”

澹台无昭曾在相府住过,那里有专门为他收拾出的院子,他入京后接着住,再合适不过。

澹台无昭未语,古怪地睨了她一眼,谢臻凉忽地心中一凉,脑海中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愕然出声,“你该不会是要住……贤、王、府!?”

澹台无昭一脸高冷地应了。

谢臻凉:“……”

澹台无昭寒凉的眸光扫过她呆滞的脸庞,微一勾唇,“爷住未来世子妃的府上,有何不可?”

晴天霹雳!

澹台无昭这是不仅要住,还是要以她未来‘夫君’的身份住?他是打算将她的隐藏身份公诸于世吗!

谢臻凉心中异常平静,一双清冷的眸子里沉了寒意,“的确没什么不可。但是……”

“‘白九’是你世子妃,谢臻凉可不是。你住贤王府,自然能用各种理由,但,除了你口中的那个!”

澹台无昭若无其事地笑,早料到谢臻凉会是拒绝的反应,“白九和谢臻凉,都是你。这个秘密,明安帝和章太后都知道,以你谨慎小心的性子,若真有心一直瞒下去,根本不会再让别人知道。”

“你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应当也考虑了日后会曝光身份的情况。”

谢臻凉闻声,并不否认。她将自己的隐藏身份暴露在明安帝和章太后面前,是一种威慑,警告他们不要轻易对谢重动手。

她知自己此举有利有弊,也确实做好了将来有一日暴露身份的准备。

但没想到这样快。

谢臻凉面色坦然,“理由呢?让世人知道,贤王府的荣悦郡主是你的世子妃,有什么好处?”

澹台无昭狭长深邃的凤眸寒星点点,薄唇勾笑,望着似是已经妥协的谢臻凉,“云天境之人,尤其是君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骨子里认为三国之人皆贱民,不屑一顾,当然也不屑对谁出手,但你和爷扯上了关系,就是入了他的眼,一切都另说。”

谢臻凉听得冷哼一声,“三国之人皆贱民?他还真是自大……和脸大!”

她话音一落,床上沉睡的白猫儿软软喵了一声。

谢臻凉侧眸,温柔地看了一眼它。

澹台无昭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那只猫儿睡着的方向……这畜牲,倒是古怪。

他收回目光,继而道,“君破看似地位在三国帝王之上,但并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世间万事皆有规矩。”

“三国各皇城内,有品阶之人除非主动招惹,云天境之人不可针对。”

“若你只是出身秋菱山,一介平民,君破对你动手,毫无顾忌;但若你是郡主,他难以动手。”

澹台无昭话落,谢臻凉倒是轻笑一声,“是么?可我还是梅族后人,他若知道,一定会罔顾这‘该死’的规矩,将我抓回去,取、眼、睛。”

澹台无昭闻声,浅金色深邃凤眸里闪过一丝宠溺的笑意,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

“的确,但他破坏规矩,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受益的……是明安帝。”

谢臻凉凝眉沉思,少顷,慵懒地抬眼看他,“要我答应,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和君破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很明显是敌对,但又不是这么简单……看样子,你还要跟他回云天境?”

澹台无昭的唇角顿时一沉,眼中的深沉幽冷苍茫无边,谢臻凉迎视着他极具威压的冰寒目光,心底平静如水。

无声对视良久,黑暗中的澹台无昭终是冷淡开口,“爷和他的关系,起于救命之恩,毁于他一己私欲……云天境,爷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谢臻凉,待此事结束,爷去云天境,你在启尚任‘冥间’冥主,各相安好。”

话落,澹台无昭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谢臻凉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一时怔愣,澹台无昭丢下的那句话在脑中徘徊不去。

她长睫微垂,合好纱帐,重新躺到了床上,睁着眼深思……澹台无昭对去云天境的缘由很是避讳和抵触啊,原本一成不变的稳定情绪一下子就变了。

又变回了,她感觉十分陌生的样子。

“喵。”

伴随着一声轻柔的猫叫,一只肉肉的爪子落到了谢臻凉脸上,她一愣,转头侧眸,对上那一对大而圆的猫眼,如黑色琉璃色般纯净,正静静注视着她,似在安慰。

谢臻凉不禁莞尔一笑,抱起它,揉了揉它温暖的身子,低声道,“晚安。”

那猫儿仍是一副呆呆盯着谢臻凉的样子,好似再次被她的美色迷得回不了神。

……

澹台无昭离开后,去了书房,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闭眸休憩。

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漫无边际的苦海深渊,寒冷、绝望……一如他终年被冰雪掩盖下的心。

……

第二日,君破与凤千山带人秘密进了京城,两辆马车停在武威将军府门口。

凤千山身边的小童得了吩咐,上前敲门,很快,府门内有小厮赶来,打开了门,诧异地打量着眼前气势非凡的小童,“你是谁?来敲我武威将军府的大门。”

小童冷着一张脸,眸底深处流露出一丝倨傲,“我家主子在京城外不远处的山路上救下了府上的文涵郡主。”

“你说郡主!?你们将她送回来了?”

那小厮又惊又喜地叫喊出声,目光期待地看向他身后的马车,然而还不待他张口问,那小童继续冷声道,“文涵郡主受了伤,昏迷中不便下马车……你先去禀报。”

“奥好……好!”

小厮被那小童的气势镇住,结巴地应下,后知后觉最要紧的是先禀报,这才转身就跑!

“请你家主子稍等。”

……

下人来禀报消息的时候,赵何熙正巧就在夫人李氏房中,李氏乍一听闻,惊得打翻了手边的汤药,一连确认了三遍,才又喜又忧地含泪笑道,“太好了……宁儿终于回来了……”

李氏情绪激动间,冷静沉稳的赵何熙淡定开口,“将人请到正厅,再派人去请大夫。”

“是,三公子,小的这就去办。”

下人离去,赵何熙淡声安抚李氏,三言两语便让她收起了情绪,随侍女下去换衣服。

赵何熙先行一步,去了将军府的正厅。

他到的时候,只有君破和凤千山在,赵悠宁已被凤千山的人以及府上的下人抬回了闺房。

赵何熙逐渐走近,做工精良的灰色衣袍剪裁得体,行走间飘逸如风,完美衬托出他淡泊喜静的性子,俊秀面容如水墨画般清美,淡色的瞳眸迷蒙悠远,他身姿优雅地停在二人面前,当先拘了一礼,“何熙谢过阁下搭救舍妹之恩。”

君破稳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饮下杯中的茶水,而后缓缓放下,就在他这两个简单的动作之间,凤千山当先放下茶盏,神色淡漠地看向赵何熙,“我家主子只是顺手收容她,并将她带回府上,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只是令妹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