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命不能复制，人生不能重来。所谓明白，通常已晚了。

“对不起……”四瓣唇紧紧贴在一起，仿佛洪荒初始以来，天地间第一朵莲花，在他们身侧绽放，他们就是如此。

深深地沉醉着、隐忍着、享受着、梵越被动地被女子吻着，贪婪地嗅着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那样的甜蜜和悸动，使梵越的心既酸楚而快乐——是啊，他要她怎样呢？

额头有细累密密的轻汗逸出，他忽地伸手，紧紧地拢着女子的腰，有想要将她揉碎的感觉，他不停地喃喃：“对不起……”

并非想说这三个字的呵……可那三个字，就在舌尖、就在心口、就在他们紧贴的双唇间。但他张口无言，仿佛是是古老的诅咒，封住了喷薄欲出的激情。又有谁来告诉他：自己生命里都不曾拥有过的美丽，要怎么给予？

过了良久，蓝雪才放开了他，她伸出纤指一寸一寸地拂过他酡红的脸，温柔地对着他笑：“以后不要叫我姐姐……叫我的名字——阿雪，我叫蓝雪，蓝天的蓝，白雪的雪。”

“嗯，你不是叫沈玉儿吗？沈御史家的沈玉儿……”梵越这才抬眸，清澈的眸子愈显深邃、黑而亮。他眨眼，问道。

跨千年而来的灵魂，蓝雪，是你的本名吗？那跨千年时空而来的，是你的本体？还是寄居在别人躯壳里？那么，这具身体，又是属于谁的？

是……她的吗？

一模一样的五官，一模一样的气息，只是，眼前女子，没有她的凌厉和疲惫。也没有她的肃杀和冷漠。

那个人，就好比绝顶之上的孤梅，高傲、冰冷、与世隔绝。她的眼里，容不下俗世的肮脏。

而眼前女子，却仿佛初夏温润的白芷花。馨香淡淡，光华淡淡，善良且温和。

那是，属于两个世界的风景。

梵越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中秋的前一夜。

千尺白玉峰顶，满月如轮，光华绝世。

清风拂动她的长发，牵着她的衣袂，女子久久远远地伫立。她仰望苍穹，神色肃穆且庄严。最后，她说：“梵越，九月十八，你去你二哥梵清的府第，看看他新娶的第十三房侧妃，若仍坚持今日所想，师傅亦无可厚非。”

他想了想，最终答应。

从来，他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就如无法拒绝她，给予的一切，不论是忧伤，还是磨难。

只是师傅，你究竟，为何，要将她推到梵越身边？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却又瞬间扑朔迷离，落在他遥不可及的对岸。而他只能仰望，不敢深究。最怕，若真相大白，有些东西就会碎裂，他，就会一无所有。

正午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洒在白衣蓝雪的身上。给她洁白的衣裳，绘上斑驳陆离的图画。苍白瘦弱的女子眉目淡然，隐隐的喜悦。这个如此美好的女子，令梵越有一触即碎的轻灵和惶惑，他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我绝不会，让你从我的指间滑落。

“叫我阿雪就好，记住，只有你才能叫的哦……”纤指伸出，点了点梵越的额头，蓝雪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抓抓头：“记住了哦，阿——雪。叫一声听听。”

“阿——雪。”毕竟有些生疏，梵越也学着她抓头，侧头想了想，才又问道：“那你嫁给我以后，我要怎么叫呢？还叫阿雪吗？”

“随便，蓝雪又好，阿雪、雪都可以。”眼前男子略显深思，陌生的成熟和魅惑，清晰地呈献在他俊秀出尘的脸上，令人目眩神移。蓝雪的心，有陌生的悸动。她拉过他，“啪”的一口亲在他的脸上：“记住，要一辈子哦！”

再也料不到蓝雪如此热情，梵越摸摸被蓝雪亲过的地方，脸，不由地红了。

“怕丑的小朋友，这是我留给你的记号——不准给别人亲，知道吗？”望着梵越的窘态，蓝雪笑着拍拍他的脸颊，然后站起身来：“阿雪去煮饭给我们梵越吃喽。”

“没有人会象姐姐——阿雪这样对我。”梵越黯然神伤。

即便曾经有，也不复存在。他发誓要用一生守望的女子，已杳如黄鹤，消失在云山千重之外了。

片刻后，他收起心头那抹苦涩，问道：“对了，阿雪，你是这里的老板吗？这里好漂亮，梵越真的能来吗？”

“是的，我的，就是你的……”仿佛对于梵越的问题感到开心，蓝雪一个优雅的旋身，对着身后的梵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她伸长的指尖，长长的衣袂四散开来。纤腰盈盈，笑颜如花，仿佛东方日出时的流光，光彩夺目。

梵越又一次呆怔了。

佛曰：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不论我们的爱，和恨，都有了出处，有了借口。但是，你可曾想过，恨一个人，要多长时间？

这个，梵越知道。

那是经年不熄的焚心之火。仿佛九月寒霜，所有的生机，一寸一寸地枯萎；所有的希望，一分一分地破灭；就如折羽的蝶儿，飞不过沧海。

于是，所有的快乐和生的光彩，都已不再。你，一生一事，恨，或者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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