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被夏妩命令坐下之后，就被她直直地盯着。虽然名为夏妩的弟子，但实际上是由麒忆与孔宣代师授艺，与夏妩的接触屈指可数的姜子牙并不知道，每次夏妩这种表现的时候，就是神思不属，思绪不知道飞到西伯利亚的哪个角落去了，只能可怜兮兮，战战兢兢地看着夏妩，坐得比跪着还辛苦。

良久，仍然等不到夏妩改变的姜子牙，终于在他那也算聪明绝顶的脑袋里，推理出了自家老师正在出神这种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的唯一可能。虽然还是觉得心虚，但姜子牙偷偷咽了口口水后，还是决定开口：“老师？”

“唔。”被姜子牙唤得回神，夏妩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而是思考了一会后，将自己所想的问了出来：“你觉不觉得，战争残酷得有些过了？”

姜子牙疑惑：“以西岐和商朝的力量对比，这样的战争也算很正常啊？而且还有西方教相助的情况下。”

夏妩默然，她忘记了，这个时空的姜子牙，就只是这个时空的存在，他并不会知道在夏妩所知的其他时空之中，那只要有问题，就必然会及时出现解决之道的，有惊无险的——对姜子牙来说——封神之战。

等等夏妩忽然发现自己错过了重点。为什么那一个时空中的姜子牙会一帆风顺？因为有络绎不绝的西方教与阐教甚至人教的人在出手帮忙来的。而这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妩太过在意的关系，基本上出了问题，都是夏妩在解决啊。

果然还是要人多才能势众啊明明是道门对西方教，她干什么这么劳碌命地往自己身上抗啊

夏妩觉得自己一瞬间大彻大悟了，对正看着她也在发愣的姜子牙道：“去设计一份未来的计划书吧，要包括商朝可能有的行为，以及我们能够做出的对策。”

“啊？”姜子牙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

“写完之后拿去给你二师伯和三师伯看。”大哥就算了，唯一的弟子还没有归位呢，总不能让他老人家自己出来吧。

“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声是，但姜子牙显然没有理解夏妩的意思，计划书什么的，这个时代还没有吧，然后这计划书又跟二师伯和三师伯有什么关系？姜子牙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问号。

夏妩后知后觉地从姜子牙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困惑，当下略略解释了一下何为计划书，至于与通天原始的关系……只要两位哥哥自己理解就可以了。

刚把姜子牙打发出去，麒忆便冲了进来，手里捧着厚厚的一叠应该算是纸的东西——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出纸来的。

“老师，我写完了”麒忆眼睛亮闪闪的，用他很久没有使用的撒娇的电力秋波向夏妩发射。

夏妩几乎下意识地觉得有问题——这与神识天道之类的无关，纯粹是饲主的直觉，每次麒忆出现这种眼神的时候，他必然是有什么极度渴望却又自知理亏的行为要做——或者已经做过了，来乞求原谅。

夏妩目光扫过麒忆全身，又想了想最近的发生的一切可能跟麒忆有关的事，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麒忆手中貌似非常厚的一叠——姑且称之为纸吧——的东西上，再瞄一眼在麒忆身后跟进来，低调得多地缩在靠门边地方的孔宣，嘴角微微勾起：“这就是你写的全部的基础知识？”

麒忆动作僵了僵，接着拿着那一叠“纸”的胳膊一动，貌似想藏起来的样子，然后扯出一抹更灿烂的笑容，两只眼睛努力地眨啊眨地，坚持道：“是的。”

孔宣在门边上，手中同样拿着厚厚的一叠“纸”，实在想就这么撞出门去——他怎么就会相信这只笨麒麟有办法啊

记忆回溯。

夏妩出分宝崖大发神威的时候，孔宣和麒忆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无奈夏妩修为摆在那里，孔宣和麒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让夏妩出现如此之大的感情波动。两只只好耐心等待，直到姜子牙出现，再离开，两只知道了前因后果。

孔宣和麒忆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又是人族，又是为了人族，一向淡然，万事不絮于心的夏妩少有的几次爆发，几乎都是为了人族，两只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尤其是麒忆。

麒忆停笔，看着面前一叠“纸”，终于一拍台面：“不行”孔宣偏头看他。麒忆深吸一口气：“老师太辛苦了。”顿了顿，又道，“只是简单解决他们的方法老师并不是没有，但被气到直接出手的程度，老师应该是被最近封神之战弄得心乱了。”

虽然就细心而言，孔宣要完胜麒忆，但在对夏妩的了解上，麒忆高出孔宣不知道多少个层面。所以，虽然还存有疑问，但孔宣依然信任麒忆的判断，随后却忍不住叹气：“我们，还没有写完这些……”

因为对哪吒的下意识包庇行为，夏妩罚两只手写洪荒的基础知识，能够被称为洪荒基础知识的东西何其庞杂，几天功夫，两只完成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怎么去光明正大地劝说老师？

麒忆却丝毫不在意地拿起那叠“纸”，一马当先：“我有办法。”

于是，在对于夏妩的判断上非常信任麒忆的孔宣便跟着来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来这是缩在门口，心中正流着宽面条泪的孔宣的心声。

轻易地自孔宣的神识中读出了真相，夏妩看向麒忆的目光带着些许温暖的意味，不过，她还是勾起嘴角，问道：“全部？”

麒忆看向夏妩，良久，忽然身形一转，那一叠厚厚的“纸”轰然落地的前一刻，一只小小的麒麟冲到了夏妩的怀中，讨好地拱来拱去……

正从自己的回忆中无限悔恨地回过神来的孔宣看到这一幕，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及时撞墙是完全错误的——你说你一只体长可以达数十上百米的麒麟，居然化成十几公分的大小在人怀里拱来拱去，你还能更**一点么孔宣在内心无声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