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第十四章（4）各怀鬼胎

古语说得好“官儿不打送礼的”，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就是东洋鬼子也概莫能外，伍代雄介见到精美的法郎茶具，两只狼眼里立刻放出了绿光。他小心翼翼地把法郎瓷的茶壶拿在手里摩弄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品赏了起来。

这是一套康熙年间的法郎瓷器，本是宫廷的贡品，由于历代战乱才辗转流落到民间，不用说拥有这么一套珍稀的整套瓷器，就是能够见到的人也是寥若晨星。传说这法郎釉彩本是由西洋国传过来的，到康熙八年才由国内的行家研究成功，在康熙年间，名贵的法郎瓷器多是由康熙皇帝在宫中设窑，亲自监制出来的，所以就更加弥足珍贵；这让熟悉中国历史且又对古玩情由独钟的伍代雄介更加爱不释手。

趁着伍代雄介正在高兴头上，黄省三便顺着品评古玩字画的由头把话题慢慢地扯了开来，说起了败退出金沙镇的事情。他谄笑着对伍代雄介说道：“现在的土八路到处蛊惑老百姓，大肆地招兵买马，都快要闹到我们阎三爷的家门口来了，这可是对皇军所倡导的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事业是大大的不利的，大佐先生得赶紧派大日本皇军去支援我们呀！”接着又把败退金沙镇的战况讲了一遍。

伍代雄介是个中国通，一口带着苞米茬子味的东北话讲的倍儿溜，交流起来一点障碍也没有，他见黄省三已经把话点到了正题上，便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的阎司令也太让皇军失望了，手中掌握着数千人马，区区几个土八路就整治不了，还搞得损兵折将，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简直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此时，日军已经相继攻占了上海和南京，台儿庄战役已经拉开了序幕，在华中战场上的战线越拉越长，仗越打越大，后勤补给的任务也随之越来越繁重，可是在沿海抗日武装的打击之下，日军的海运物资却在海上屡屡遭劫，这让驻守在天津港的日军海军司令木村大伤脑筋。尤其是在渤海沿岸一带，秦二虎所领导的海防大队频频出击，给日军的海上运输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本来，伍代雄介已经受命要去新海县处理这些棘手的难题的，不想黄省三自己送上了门来，这让伍代雄介大为高兴。

可是，伍代雄介不想给黄省三造成日本皇军有求于人的印象，还捏着半边充紧的，反而倒打一耙数落起阎康侯的不是来了。他要利用阎康侯的汉奸武装给他充当马前卒，就先得要把阎康侯的邪劲儿给调动起来不可，所以就采取了先抑后扬的策略，打压着黄省三继续央求于他。他已经洞悉了黄省三的来意，不怕他不就范。

黄省三本来奸诈无匹，可是他就像是井里的蛤蟆一样，从来就没有见过多大的天，又那里能够得悉日军的军事秘密，根本就猜不透伍代雄介的肚子里有几条蛔虫。一听伍代雄介的口风不对，赶忙低声下气地分辨道：“大佐先生有所不知，就金沙镇那几个土八路，都不够我们阎三爷塞牙缝的，那里用得着我们来向皇军来求援。可金沙镇的土八路是有后台的，他们在盐山大本营有好几千人马，全都合在一起人马就多了。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们阎三爷哪儿会吃这么大的亏呀！”

他怕伍代雄介再有异议，又解释道：“根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在金沙镇附近一带，土八路的人马算起来也就是有这么一些，要是大佐先生能够派皇军去支援我们阎三爷一下，把金沙镇和盐山一带的土八路都给灭了，这往后的日子就可以过的太平了，皇军所倡导的大东亚共荣的事业也就好办的多了，要把我们那里建成模范治安区也是指日可待的！”

伍代雄介故意蹙紧眉头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属下，我哪儿有不回护你们的道理，可是你们阎司令不能总象泥塑的菩萨一样，光享受香火和供品，不见一点灵验哪！从打你们的县政府成立，司令部发给你们的武器弹药已经足足可以装备一个加强团了，可你们的阎司令帮着皇军做成了什么事呢？你们就是想让我帮，也得给我竖个梯子垒个台阶不是！若不然的话我怎么替你们向司令部要求支援哪？”

黄省三觉得伍代雄介话里有话，便小心翼翼地窥问道：“那大佐的意思是要我们阎三爷干出点彩来不是？这个事情好办，我们那里有的是粮食和海产品，皇军需要什么只要吩咐就是了，要民夫也有的是。只是土八路若是不消灭，这里面的挡头就太多了，有土八路在其中搅和着，老百姓也不听招呼呀！”他绕了一个大圈子，又把话头给牵了回来。

伍代雄介见黄省三已经有所领悟，便亮出了底牌，开门见山地说道：“什么事情都有缓有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不是军需钱粮的事情，听说你们的望子岛那里有股出名的海匪叫秦氏三虎，经常与皇军做对，在海上劫掠皇军的运输船队，如果你们阎司令能够把这股海匪给消灭或收服了，木村司令是会喜欢的。到了那时，我再请求司令部派皇军去支援你们，就有话好讲了。他们那里不过区区几十个人，这应该不难办到吧？”

黄省三一听伍代雄介提起了秦氏三虎，头皮就有点发麻，他知道秦家兄弟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惯匪，过去的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又有盐山的抗日救**给撑腰，就更不容易剿灭或收服了，若是贸然把这个差事给应许下来，回去八成得坐蜡。可是现在伍代雄介已经把话给挑明了，他又不能不接这个碴，踌躇之际突然灵机一动，心中便有了主意，于是痛痛快快地答应道：“这件事情好办，我回去告诉我们三爷安排去办就是了，就这么几个土匪草莽好收拾的，您就坐等着我们三爷的好消息吧！”

他偷眼向伍代雄介瞟了一瞟，见其微露嘉许之意，便顺着杆儿爬道：“不过，要想去端秦氏三虎的老窝，大佐先生还得助我们三爷一臂之力，听说他们现在也归顺了土八路，人也多了，枪也多了，还有不少的大炮，我们的武器现在远远不如他们。大佐先生现在就是派不过皇军去支援我们，也得支援我们几门炮呀！若是缺少了炮火支援，真正要是叮当起来，我们也是没有便宜好沾的。”他见伍代雄介没有发兵支援的意思，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伍代雄介应道：“只要你们的阎司令忠心为皇军办事，要枪要炮都好说，我是可以让司令部给你们安排一些的，关键是你们的阎司令得给自己长脸，要做出成绩来给皇军看，我们不能白白地喂着只母鸡不下蛋呀。你说是不是，黄先生？”又道：“眼下皇军在南方的战事正在吃紧，要派兵去长住是不可以的，如果你们捕捉到有利的战机，派兵也不是问题，这就要看你们的阎司令如何表现了！”

黄省一听，大喜过望，他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嘿嘿地笑道：“多谢大佐先生关照，有大佐先生做我们的坚强后盾，我们的事情就好办了，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要让秦氏三虎死啦死啦地，给皇军出出这口恶气！”又道：“要是这样的话，今天我和翁连长就不在府上打扰了，明天一早我们去司令部见您，取上大炮我们就出发，好回去剿匪呀！”

翠花一见黄省三和翁君达告辞要走，笑嘻嘻地挽留道：“黄先生，翁连长，已经来到自己家了，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呀，我让厨师多准备点酒菜，你们二位吃了晚饭再走吧！”一边说着一边向伍代雄介飞眼。伍代雄介见翠花留得亲切，不想驳她的面子，也客客气气地挽留了起来：“黄先生，翁连长，酒菜都是现成的，就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黄省三力辞道：“谢谢大佐先生和九姨太的盛情，同来的还有好多弟兄，事先也没有和他们打好招呼，都在旅馆里侯着我们呢，今天就不麻烦了，下次再聚吧，我和翁连长得尽快地回去做些安排，好准备明天到司令部去办事呀！”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便拉着翁君达就向门外走去。

翠花见二人执意要走，就随着送了出来。等走出大门以外，黄省三又回头悄悄地向翠花叮嘱道：“九姨太，看伍代大佐的意思，是已经应许我们了，为了把事情办得漂亮，让阎三爷脸上有光，您还得帮着我们哥俩再给吹吹枕边风呀！”

翠花笑道：“你们就放心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老阎家的人，三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的。不过，我是个女流之辈，人微言轻，办好办坏我也没有个准根，办好了，你们也用不着给我记功，办不好你们就多担待就是了。”翁君达也辞道：“好了，九姨太，不要再送了，您快请回吧！”追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