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华胥
作者:骊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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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说,这地下室里又阴又潮,不适合养伤。你最好给他找一个别的地方。”

因为张寂竹的这句话,年长的黑衣人被请离了地下室。

如今,阴冷的地下室中只剩下两个人。人事不知的齐萱玥,和在床上躺的正舒服张寂竹。

张寂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对他来说,能保住齐萱玥,这便是最大的成功了。他没有那么天真,对着这两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奢求什么。

似乎有些后悔那!若是当时,他没有起慈悲之心,没有下车去救人……

那样的话,那个小丫鬟和车夫,是不是就不会死?那样的话,齐姑娘是不是就不会受苦?或许,自己也就不用死了。

行医啊!

张寂竹自嘲一笑。

门被打开,年轻的黑衣人走进。

“你的药我试过了。”他的声音仍旧清冷。

“效果不错吧!”张寂竹伸了个懒腰,也不起身,侧过身来躺着,笑对着他。

“的确不错。三个月之内的事,什么都不记得。”黑衣人点点头。

张寂竹点点头,道:“那就给她吃吧,然后再把她放到千醉楼门口。”

“千醉楼?”黑衣人冷笑道:“你是怕我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事后再起杀意么?”

“知道你还问!”张寂竹发现,跟齐萱玥相处了三个月下来,竟然也受了些影响。

“礼部侍郎的千金,被人劫去了,的确不大好。”黑衣人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张寂竹浑身一震。

黑衣人冷笑道:“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还传出了各种各样的解释,你要不要听?”

张寂竹漠然。

“流传最广的一种是说,齐家为这位小姐请了一位教琴的先生,可这位先生对齐家小姐的美色心生不轨,在一天夜里,将人掳走了。而且,还杀了府上的两个仆从。”

张寂竹大笑,笑的肚子痛,只是笑到最后,声音中竟有几分凄凉。

好!好!好!

就让她这么认为吧。等她一觉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只能从坊间的笑谈里,知晓到他张寂竹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人面兽心,偷香窃玉的无耻之徒!

张寂竹笑的开怀,笑出了眼泪。不但如此,恐怕是笑的太开心了,竟吐出一口血。

黑衣人皱眉,伸手封住了他几个穴位,护住他的经脉。

张寂竹喘息着,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怔怔的望着房顶,双眼无神。

“吃一份忘记三个月的事。若是吃两份呢?”黑衣人问。

“半年。”张寂竹道。

“保险起见,给她吃半年吧。”

张寂竹默然。

“你这药叫什么名字?”黑衣人又问。

“华胥。”

“华胥啊!”黑衣人喃喃道。

华胥一梦,一梦华胥。

梦醒之后,还有几人记得?纵使记得,又如何呢?

还聚还散,将舍将离。

大不了,将一切都抛去!抛却昨日的温存,抛却往昔的笑靥,抛却那时的偶遇和相知。

反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不过是一场绝美的华胥罢了!

“我喂她吃药。”黑衣人的声音传来。

“好。”

——

不久之后,齐侍郎家的千金归家,成为了京城中的百姓最新的八卦。

听说,齐姑娘回家之后特别奇怪,任凭父母亲人如何询问、提醒,她都丝毫记不起半年之内的事情。在京中找了许多名医查看,却又都看不出什么毛病。最终,也只好不了了之。

但女儿失踪了这么多天,父母的担心必定难免。

一方面,齐侍郎为求安全,将家里所有的下人都撤换了。尤其,是跟原来的那位西席先生相熟的几人,和他们沾亲带故的人,一概不用。

另一方面,齐家人闭口不言有关那位西席先生的话题,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久而久之,能记起这件事的人就少了,而那位西席,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既然没有人说,齐萱玥也想不起来。

半年之内的事,她一概忘却了。但总觉得,好像失却了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向父母询问,父母却说,这不过是她的假想罢了。一口咬定,这半年来,什么重要的人都没有出现过。

慢慢的,齐萱玥也已经分不出真假,只觉得,那半年的事情,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好像是梦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梦中有人,好美。

要是说,什么转变都没有,那是不太可能的。

齐家夫妇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女儿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了。

每日在闺房中,抚琴弄曲,钻研琴技。

这可乐坏了夫妇二人,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从那以后,齐萱玥总是喜欢在闺房中,帷幔里,怔怔的看着身边的琴。她总觉得,这张琴好像在梦里出现过,梦里似乎还有一个抚琴的人。那人,长得特别好看,衣带翩翩,一笑倾城。

而在那个梦里,那人弹了一个曲子。那个曲子,名叫《子衿》。

——

“你为何舍了性命不要,救她?”黑衣人问。

“她说,我是他朋友。”张寂竹有些醉了,醉眼惺忪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微微一怔,不说话。

都快一个月了,黑衣人仍是不放他走,也不杀他。最可恨的是,连蒙面的那块布,也一直都没有在张寂竹面前拿下来过。

“朋友?”黑衣人喃喃道:“朋友是什么?”

“朋友啊!”张寂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含含糊糊的道:“我以前也不知道的。她是我第一个朋友!”话音刚落,张寂竹就打起了呼噜。

黑衣人无言,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地下室,关上门。他伸手摘下了面罩,露出那张白皙的容颜。

剑眉,凤目,刚毅的鼻梁和刀削般的面庞。

微微一笑,睥睨众生。

他的眸子深邃的,仿似没有月的星空。你永远的看不透,那其中,是平静,还是波澜。

“祥叔,你有朋友么?”他问身边的人。那正是前几日,刚刚受了重伤,被张寂竹救回一命的黑衣人。

他微微一怔,眸子里现出了遥远的神色,道:“有,当然有。”

“可是我怎么没有……”

“你有我啊!”祥七坚定的道。

看着祥七,十六岁的孩子狠狠的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