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越来越冷，人们尽可能的多穿一些防寒，程绣自打住进司衙后，就不像小院那般整天宅在家中，除了偶尔应酬留在陵城的无名，多数时间她会去王七的府上盘桓，洛宇和布可两名伪主人每每都热情的招待程绣和王七这个正主，王七觉得他已经被隐隐排挤出三人的圈子，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野狗。
“爷爷下江南最衰的，是遇到一头凶狠的母大虫，还有两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七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有在嘴巴上找回面子，程绣倒真的将小丫头当成了亲弟弟，像一个长姐般指点她的学问，不得不说，程绣完全有当私塾先生的潜质，做的比洛宇还要好。布可黏人的速度蹭蹭直上，她真的以为天上掉下来个程姐姐，洛宇心惊胆战，趁他们不注意，拉着王七走到院子。
“万一被程大千金看破，兄长和小弟都完了，不如小弟回家避避风头？”
洛宇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王七不屑他这兔儿爷的姿态，问道：
“你猜，姑娘要是看破，会咋做？”
“嗯……嗯……”
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王七安慰自己的兔儿义弟，
“静观其变即可，姑娘不是凡妇俗女，我对她有信心。”
“小弟对嫂子也有信心，将来东窗事发，兄长切莫供出小弟，就当……就当积德行善。”
洛宇很不确定的恳求，寄希望于王七的坚毅，是不是太蠢了些？
“我再一次向你保证，绝对绝对没有问题，你要相信我。”
王七的承诺令洛宇更虚，程绣也教授完小丫头，布可依依不舍的送她出门，并约定下一次到访的日期，王七吃醋的明确表示，她应该对一家之主客气些，
“布弟弟，你不送送哥哥吗？”
“砰！”
门被猛关，王七的额头撞出大包，痛的在外骂了一炷香，直到程绣不耐烦的催促，他才悻悻坐回车辕，打着马儿回府。
把马车停在司衙旁的小道，王七体贴的伸出手儿去牵，程绣马上转身在另一边下车，不给他占便宜的机会，无趣的拍着马屁股，王七准备将车驶进后门。
“@#￥%&*”
“*&%￥#@”
伴随粗鲁的笑声，两名喝得酩酊大醉的胡兵互相搀扶着走近，色迷迷的眼光不住的打量程绣全身，没有戴面巾的程大千金美艳不可方物，胡兵哪里见过这等绝色，口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语，做出侵犯的动作，程绣变色，眉头深深蹙起。
“@￥#%*&”
想不到王七也懂得胡语，朝那两人大吼，胡兵一愣，不甘示弱的吼了回来，王七大怒，放开嗓子大叫，
“司衙的好汉快点过来，姑娘有麻烦了……”
呼啦啦的涌出一堆人，司衙护卫反应不慢。王七指着两名呆立的胡兵，喊道：
“这两个杂种他妈的侮辱姑娘，给我打，打到他老子都他妈的不认得！”
主辱臣死，何况是异族，司衙男儿的火气瞬间爆棚，胡兵醉醺醺，可身手不弱，奈何对方人数远多于自己，抵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王七没有动手，站在一边用胡语大骂不休。
将这两个胡兵打得只剩半口气，护卫们找来绳子把他们捆成粽子状，丢进府内的门房里，胡兵连哼都哼不出，躺在地上不时的抽搐，借此证明他们还活着。王七爽的骨头架子轻了二两，这顿揍真他娘的痛快！
“你还会说胡语，你还有什么本事，不妨一一道来。”
回到屋中的程绣叫王七带上门，王痞子以为要过二人世界，冷不丁她来了一句王七认为是夸奖他的话，
“小的在京师……”
“是不是有礼部的官儿找上门来教你？”
“当然不是，小的在京里常去一家胡人开的馆子买东西，一来二去的和胡老板熟了，小的还算聪明，胡语倒也学了几句。”
王七很认真和程绣眼对眼，目光充满诚恳，程绣暗呸，
“好了，你做的不错，等会要有人讨那两个胡人，放了他们。”
“小的遵命，小的英雄救美……”
“是不是要我以身相许？”
“不……不……小的是想折算银子，姑娘……”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程绣随便的许了个诺，王七疑惑着不知该不该信。
天色擦黑，终于有人找上门，王七出府一瞧，几个胡人跟着一礼部小官，那小官见到结结实实给捆住，看不出还有没有命在的两倒霉蛋，气不打一处来，
“是谁干的好事！”
“是我！”
王七当仁不让的一口认下，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两个浑球侮辱我家主人，没要他们的命，我家主人有好生之德……”
“好哇，你这小小的奴仆，竟敢破坏朝廷邦交，来人，给本官绑了！”
本以为连小事都算不上，哪料到会有反转，王七对上前的胡人兵丁大喝一声，
“你们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本官不管这是什么破地方，对贵客不敬就是大罪，一个贱种翻不了浪头，给本官绑了！”
原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芝麻绿豆小京官，王七退后两步，比划手势，
“弟兄们，拔刀！”
司衙护卫齐齐抽出兵刃，精悍之气逼停了胡人的步子，王七揪住那小官的衣襟，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扇了七八个耳刮子，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小官跌跌撞撞的滚了几圈。
“敢在江南贸易司门口放肆，你活得不耐烦了，趁早滚，带上两个浑球滚，别再来找死！”
又用胡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胡兵顿时安静，规规矩矩的抬人离去，王七呸了一口，骂道：
“他妈的天下尽出汉奸！”
傍晚，满脸苦相的李本嗣来到了司衙……
“王哥儿，你做的太过，礼部的人吵着闹着要本官给个公道，本官没法子，只有委屈你了。”
毕竟同遭患难，又联手蒙敌，李本嗣对王七很有好感，宽阔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程子令虎着脸不吭声，程绣因事关己，不方便发表意见，王七大呼冤枉，
“大人，那两个混账王八蛋无法无天，欺人欺到咱们汉家女子头上，是个男人就不能忍的，你说呢大人。”
李本嗣苦笑一下，也露出认同的表情，叹气道：
“话是没错，王哥儿，你把胡虏打了，他们该打，可你连官都打，这有违朝廷法制，本官同样见不得礼部那些人的嘴脸，可他们嚷到现在，本官受不得气，王哥儿，你给本官一个面子可好。”
“我的天！大人，你哪头的？汉奸的屁话换谁谁能忍，他几时把司衙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不揍揍脑子不会清醒。”
“哎呀王哥儿，既然你知道他是汉奸，跟个汉奸又何必认真，吓唬吓唬得了，听本官的，先委屈几天，本官把那帮孙子哄走，一定向你赔不是，啊。”
“不成，那些孙子甘愿做汉奸，定是一路上被人用银子喂饱了，我就说嘛，哪有一开始就当汉奸的……”
王七怎么也不肯就范，程绣出言说和，要王七顾全大局，不要令知府大人为难，李本嗣笑着说王七是明白人，那帮京官尤其是礼部的官儿穷疯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捞上一把，别以为汉奸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能当的哪里是人……
最终王七服软，跟在李本嗣身后去府衙的大牢，肚子里恶狠狠的诅咒，
“程老匹夫，你这个鸟毛一个字不说，连自家人也不维护，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让你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