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儿探母箭归弦，十五圆夜望星空

斤半白酒轻下肚，恩情尽在不言中

一句熟话，小孩子盼过年，手拉压岁钱。小孩拿到的钱充其量只是过下手，大多都会进到父母口袋，她们喜欢的是接到钱的刹那存在感。

所以，当细姑给梦学一毛压岁钱时，她觉得不如不给吧！这或许是她倔强较真的原因。

总之，过年就是不一样，就是喜庆，这对谁来说都是重要的。尤其打倒＂四人帮＂以后，经济建设这个词逐渐摆上面，生活面貌也不同以往了，人们开始追求好的生活，只是大多数人都囊中羞涩，毕竟底子薄，但三十晚上年味比起往年已开始浓郁。

当梦学从乡下回来后，依稀还有着过年的气息。她不知道这里三十晚上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乡下一样小孩子在一起放鞭炮点烟花。

当然乡下的夜空不管是什么节日都会是那么的漆黑静寂，不是偶尔的鞭炮声打破沉闷的宁静，根本不会想到是年夜。

走在乡间的月光下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走着还得加快步伐，时不时向后望望，总怕有个什么出奇不意的出现。这就是她感受到城乡最大的区别。

梦学对这一切是了解的，她记得去乡下前，念哥亲口告诉她，要在外面玩一晚，所以她想必这里是热闹的，可惜她错过了。

瓜子花生装在小铁桶里是和奶奶一样的做法，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这时应有尽有。

这人啊！也真奇怪，却忽然对这些东西似乎没有味口，即便是嘴馋的孩子也是如此。真是物以稀为贵，越少越抢，越多越嫌，要是平时，别说一桶，二桶都吃得完。

从乡下回来时，看到念哥伏在桌上写字，她觉得很奇怪，她挨了过去问道：＂念哥，你在写作业吗？是语文还是数学作业。＂

＂你真啰嗦，走开点，别烦我。＂

在一边看书的衡哥说道：＂早知道烦，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什么地步？”

＂认真复习看书，就不至于考试要抄别人的试卷。我见过抄试卷的，没见过连答案和名字一起抄下来的，你说，老师怎么不会奇怪，你杨念整个试卷都没有，蠢得就象一台复印机，考回一个鸭蛋。这样的事也只有你杨念做得出，挨骂还少了，真是天下第一蠢，笑死外国人。＂

＂你还讲什么啰，事情都已经发生，我抄同桌试卷的时候是抄急了点，那老师一直站在边上我不好下手，要交考卷时，才回讲台。不是这么匆忙，我哪会这么大意，连同桌的名字也抄下来，是有蛮奇葩。＂

＂还犟嘴，一点悔意都没有，你何什得了，望着你就急啊！还要考中学了，再不复习加油，就回衡阳那去算了，看咱爸能不能管住你。＂

杨念总算没说话了，当梦学前脚去乡下，杨念的班主任后脚就上门了。他拿着字迹不同的两份一模一样答案的卷子，名字却不变的试题送到了家长面前。

九酒看到这一切，真是面色尴尬，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想，这孙子是读什么书，真有愧她这么操心。书读不进去是贪玩，一同连别人的名字抄下来是不是好笑吗？

她觉得老脸都被杨念丢尽了，向老师再三道歉道：＂杨念不认真，我们真有责任，家教不够。这么不珍惜老师的劳动成果，真对不起啊！＂

“他是不爱惜自己，读书又不是为别人，为的是自己，我们的劳动成果能传授给学生，就以满足，这是对他自己的糟蹋，要是文化大革命，他连想读书都不得安宁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九酒道：“老师，你讲得真好。这孩子是太顽皮，我却是老了，管他不住，还望老师费心。”

她觉得老师说得真在理，她真希望老师能帮上忙，让孙子走正道，象哥哥一样规矩。

“其实他是聪明伶俐的，作为老师能挽救一颗苗子就一颗。”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经过老师一番上访，家里在这年味里是热闹了，轮着上演批评着这不听话的小子，杨念耳朵都起碱了的疼，这不，哥哥还在说着他。

他老实了几天，直到三十晚上，他终究没按奈住在外面玩了个通宵才归屋。或许他也在纳闷自己怎么会抄下别人的名字呢？以后在同学面前又是多么大的一个笑柄，怎么在人前称老大，最重要的是他怕留级，那可就事大了，所以他很郁闷，装模作样读起书来。

正月十五九酒起了个大早，拎着蓝子便去菜场，她觉得左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今天有什么发生，于是没停留太久，匆匆买了不少鱼肉，便往家赶。

走到井边，她远远地抬头看到一辆吉普车停在堂屋前的马路边，她心里是一怔。

这吉普车好熟悉，莫不是儿子杨一冰回来了，只有他才会把车停这边，邻居还没谁家有小汽车这么阔呢？

七十年代末别说吉普车，有单车就算是条件好的了，艾林上次送梦学回乡时，还是借了分局的单车。

于是她激动得加快步伐前行，视线迫不及待地望进堂屋。真是他，坐在堂屋靠椅上的还是儿子杨一冰。

一冰渴望的眼神更是一眼就揪见白发苍苍的老母，有些兴奋地道：＂妈，你买菜去了，这大冷天，你可别撑着忙乎，有些活就让妹妹三杉干呀！＂他上前接过九酒的一大蓝子菜，扶她坐了下来。

九酒是上下左右地看了儿子又看，说道：＂一冰，你回来了，怎不先拍个电报告诉我呢？真的又惊喜又高兴，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应该三年了，三年，我没有回家。”

＂你一家子在衡阳生活得好不好？妈可没照顾到你啊！怎么媳妇孙女没一块回来，这开车回的，带上她们方便啊！，我也怪想她们的。＂

＂您别挂心了，我们都很好。她们本来是要回来，结果临时要动身的时候，她单位有事，就走不成了，只好下次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可惜的。＂

“没关系的，下次定找个机会一块回来看您老人家，这次我回来，还多亏了司机小王的提醒。”

＂这是司机小王啊！辛苦你啦，要开这么久的车。比上次来时长胖了点，晒黑了些。＂

＂大娘，你说得对啊，真是这样的。＂

“这开车得多注意安全的，尤其跑这长途挺累的，真是谢谢你，让我见到了一冰。”

＂大娘，你真是太客气了，杨院长待人好，我们院里没有不喜欢他的。他老为我们着想了。谁有困难就帮谁，真是没有一点架子的领导。本来这次刚好他死活不肯要单位的车子送他回长沙，总觉得公车私用不好。可是这设计院要到长沙开会不用车说不过去啊！这才在办公室的安排下说动了他启程，不然又错过了。＂

是的，她知道杨一冰的个性是不会贪小便宜，是不会以公谋私，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每次来长沙，都是匆匆往家赶着看一下娘就走了，甚至都来不及多等一下放学的儿子见个面。只是这一次特殊了一点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他想谁都能见到，心里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