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气也很暖和。

有了紫萱的允诺，我整个人变得轻快了起来。

白云观的弟子把石玉树抬走了，莫回头踉跄着在门口骂了一会儿也走了，仪贵妃扔了藏阳丹引起了不少凉州好汉的争抢，烟尘四起。

丹展很乱，但是阳光从空中斜着切下来，我感觉眼前变得温暖起来。

紫萱正在被赵家主批评，我却一点也不担心。

耳畔隐隐能传来赵家主的责骂声，但是紫萱低着头，眼睛却看向我这边。她站直的身子轻轻地晃动着，坠着白边的裙摆在风中摇摆，显得心不在焉。

我冲她笑，她也冲我笑，眼神明亮。

不知不觉丹展就落下了帷幕，值得高兴的是我一颗二品多的藏阳丹竟然斩获了丹鼎大会丹王的美誉，这绝对能促进我武当制药的发展速度。

皇家不愧是皇家，到底是有钱，宁可把丹药扔了，也不来找我退货，这省了我很大的麻烦。

丹展结束以后，与会人员中跑单帮的就直接离开了。而我们武当山的人则订了后天的船票。

走下展台的时候，我正要回居住处睡觉，猛地听到有人喊我，我一回头，却发现喊我“莫道长”竟然是两个人——周川和白云霄。

白云霄和周川同时喊我，他们两个也各自诧异，互相看了一眼，周川瞪眼看向白云霄：“你还不赶紧退出凉州？真要我动手吗？”

白云霄颇为忌惮周川，看了周川一眼，也没有生气，转而对我说道：“莫道长，白某有要事与您相商，两天后我们码头见。”说完转身离开。

白云霄走了以后，周川才不屑地说道：“这个吃软饭的，丢人现眼。”说完他一脸笑意地看向我，说道：“莫道长，今天晚上有空吗？”

很明显，周川和白云霄有矛盾。事后我找黄智贤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鬼宗是从凉州念心教脱离出去的一个分支，两边互相不对付已经很多年了。而周川不仅是重阳学院的院长，更是念心教的教主。

我看周川一脸谄媚的样子，有些不舒服，说道：“我晚上要出去逛逛，不跟你约啊。”

周川看向正在离开的赵家，说道：“莫道长不要乱转了，赵家一直住在祥喜客栈，你要是想去见赵小姐我吩咐人给你引路就是。”

我眉毛一扬：“别啊，大晚上的我是那种人吗？”

周川坏笑道：“哎，刚刚在台上莫道长多豪气啊，现在咋不敢承认了呢，咱都是江湖中人，不必腻腻歪歪的，想当初我跟孩儿他妈还没成婚的时候，都是晚上悄悄约会的。”

我看周川笑得真诚，当下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林明委屈地站在我身后，我凑到周川身边，悄悄说道：“这事儿别乱说啊。你跟我说他们住在哪就行，不用派人引路。”

周川也压低声音说道：“就在东四街的祥喜客栈。莫道长，你吃了吗？”

我悄悄说道：“还没。”

周川说：“要不咱们去吃点，我这里有凉州特产的酱香酒。”

楼南山突然出现，拍了周川胳膊一下，大声说道：“不就吃个饭嘛？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密谋造反呢！”

我笑了笑：“造反也不用悄悄说啊。”

周川吓了一跳，然后大急：“这话别乱说啊！”

……

饭桌上，周川说道：“莫道长是苏州领袖，楼兄是青州老大，我在凉州说话那也没人敢听，咱们三个今儿好好聚一聚，不醉不休！”

他这酒闻着味道还真不错，我急着举起酒杯，说道：“来，三巨头聚会，喝一杯！”

“好好，来！”

喝完酒楼南山一脸萎缩地，眯着眼睛说道：“小莫，你怎么跟那赵家的闺女勾搭上的啊？”

我砸吧着酒说道：“哎，这汾酒还真不错啊？”

周川闻言一愣，然后竖起了大拇指：“你可真有眼光。相传我这酒是玉食斋主人冯老仙人来到九曲湾之后发明的，酿酒的酒漕世代相传，放眼中原，这汾酒只有我们重阳学院有，天下独一份。不过莫道长怎么知道这叫汾酒？”

楼南山说道：“去去去，别岔开话题，咱借着说说这个赵小姐的事儿。”

我摇了摇头：“咱三个都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别总说女人，说点上档次的话好不好？”说着我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楼南山一笑：“好，说点高大上的，莫道长觉得我们要是联起手，推翻大唐有几成胜算？”

我一愣，这跨度太大了，泡妞和造反也能硬生生连一起？

周川看我瞪大了眼睛，鄙视地看了楼南山一眼，说道：“说话就不能委婉文雅一点吗？”说完他看向我，说道：“莫道长，要是我们凉州和青州反了，你们苏州愿不愿意入伙？”

呃，你这真委婉啊~

我苦笑一声：“你们真会开玩笑。”

周川和楼南山正襟危坐，说道：“我们没有开玩笑。”

我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两个人，心里有点惴惴不安，问道：“你们真要造反啊？”

周川和楼南山沉默着，但是眼神坚定。

“为什么呢？”

楼南山哼了一声：“楚阳居敢跟莫道长抢女人，你就不想把姓楚的杀得一干二净？”

周川说道：“这几年江湖已经越来越小了。别说你们中原，就是我们凉州地界朝廷也开始插手了。现在中原的小帮派基本上都被朝廷给收管了，宗门任务发放需要报备转运司，宗门经营生意需要报备户部，宗门人员需要在吏部登记。我们中原向来是无为而治，现如今朝廷却要学习那冰雪平原的儒家。这样下去，武林还是武林吗？江湖还是江湖吗？等他们把所有小宗门都收编了，是不是就轮到我们大宗门了呢？”

楼南山点了点头：“周老哥说的对。百千年来，武当山是道统之首，江湖风云道观执其牛耳，武林兴衰全看武当山的意思了。”

我看他们一本正经地撮合我造反，颇有一种宋江赚好汉的感觉，当下摇了摇头：“我在观里就是管钱的，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还是跟我师傅商量的好。我跟你们说不上啊！咱们级别不对等。”

周川一愣：“莫道长尊师还健在？”

我夹了颗花生，点了点头。

周川说道：“好，不知道武当山何时宣布开山门，到时候我和楼老弟前去贺礼，顺道与尊师一叙。”

我又倒了一杯酒，喝了，然后说道：“来之前我问了下黄智贤，差不多年底的时候道观就能修好了。不过我师傅到时候不一定在。”

周川：“武当山关乎江湖命脉，五百年不见江湖已然式微，五百年不曾有人问道。道观山门越早开越好，我看干脆就定在明年一月一号。”

我点了点头：“行，听你的。”